即便有了联系方式,当一个人不想跟你联系时,你也没法轻易联系到对方。

施迦发送添加好友的信息过去已有三天,添加成功的系统消息依旧没有出现。打纪迩的电话,得到的永远是嘟嘟嘟无人接听。

纪迩不回家,向宜民失望,不过他向来将自己的情绪藏得很好,也知道女儿的德性,需要给她时间。

焦阿姨的失望肉眼可见,每天长吁短叹,“今天伊又不回来吃饭。”

说得好像以前纪迩天天在家一样,其实纪迩不回家才是常事,去年一整年,父女俩一桌吃饭的次数屈指可数,连脚指头都用不上。

施迦不觉得自己该为此事负责,是纪迩赌气闹脾气,二十五岁的成年人没事离家出走,不用多做理会。

尽管她有一点点的内疚。

在床上翻足五百个身,好不容易睡着了,睡梦里看到纪迩的小时候,白白嫩嫩,乖乖巧巧,相片里见过的模样,赤足在神庙里走。忽然间雪□□嫩的小人从神庙的台阶上滚下来,血流满面,哀戚地叫:“妈妈,妈妈。”声音在空寂的神庙里盘旋,无人回应,四周神像森然。

施迦倏然惊醒。初夏的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进来,直直照到她的脸上,空气里影影绰绰弥漫着槐花的香气。

一连三天下过好几场雨,湿哒哒,黏糊糊。

焦阿姨说上海最难过的黄梅天来了。

和尼泊尔仿佛将天地冲刷一净的雨季不同,上海黄梅天湿热,闷到让人透不过气来。

为什么会叫作黄梅天,纪迩冲她发脾气前说过,一则因为天气潮湿容易发霉,二则因为此时正是江南梅子成熟的季节,梅子成熟会变成黄色。纪迩不发脾气的时候好像什么都懂,用向宜民的话来说,有点吸引力,问她问题不会故弄玄虚,也不会不懂装懂,认真的样子和纪思敏有些像。

习惯性地将神像吊坠含进嘴里,一手盖在额前,施迦闭上眼。

如果纪思敏还在,一定希望纪迩走出失去母亲的阴影正常生活,一定希望父女俩好好相处,相亲相爱。

施迦从床上翻腾起来,为了纪思敏,她应该去找那个别扭的小姑娘回家。

问清纪迩公司所在,施迦坐地铁过去,那边地处繁华区域,边上就有个两个大型购物中心,吃喝俱,比向宜民公司租用的办公楼高档多了。楼里进出的人衣着打扮考究,迎面走过的男男女女都有一股香气,远比向宜民公司那片的人时髦。怪不得纪迩一见她就挑剔她的衣服,非要她把那一身换了才顺眼。

一棵树婚姻咨询公司在大楼十三层,同乘一部电梯另有二男一女。年轻女人妆容精致不失活泼,耳环项链和包搭配合宜。施迦不爱打扮,一见之下仍觉赏心悦目。

二个男人年纪不大,一瘦一胖,腹部微隆,不时交头接耳,向施迦投以异样的眼神,不难看出他们讨论的对象是她。

施迦站在电梯角落,抱着自己从尼泊尔背来的包,不时看一眼没有任何消息进来的手机。出发之前她发短信给纪迩,一样如石沉入大海,没有回复。

“你是到十三楼,一棵树公司?”年轻女人用英语问她。

施迦小吃一惊,将一缕碎发别到耳后,用英语回答:“是的,我到十三楼。”

她一开口,两个男人哄笑,他们以为施迦听不懂中文,肆无忌惮地说她的口音有咖喱味,是印度阿三。

施迦皱眉道:“我是尼泊尔人。”字正腔圆的中文,没那种外国人说中文的味道。

国籍问题要说说清楚,她一向不喜欢被人误以为是印度人,哪怕尼泊尔是小国。

两个男人对视一眼,丝毫不觉得取笑别人有错,开始嘀咕尼泊尔是多小的国家,亲中国还是亲印度。

年轻女人轻轻笑,悄声对施迦说:“国家再小也比有些人的牛子大。”她伸出食指和大拇指比划了一个三寸钉的动作。

“牛子是什么意思?”

年轻女人噗嗤笑出来,“尼泊尔小姐你真可爱,十三楼到了,我们先出去。要知道牛子的意思,你可以问纪迩。”

施迦硕大的眼睛瞪得滚圆,“你怎么知道我找她?”

年轻女人指指她的手机,“这手机壳原先是我的。看见没有,背后有道划痕,我拿钥匙划的。我叫孙芝芝,负责公司恋爱培训项目。尼泊尔小姐,有兴趣做个兼职吗?”

准确来说,这个泛黄的让新款手机看起来旧货的手机壳是纪迩从孙芝芝手机上剥下来的。

上礼拜纪迩要给手机找个看起来很久的壳,找到孙芝芝这里,公司数她的手机买得最早,用到现在壳发黄再正常不过,她不过忙工作忘记换壳,就给纪迩一通嘲笑。笑完那人还自说自话拿走她的手机壳,不白拿,拼多多上给她买了十个一样的。气得孙芝芝拿起钥匙在手机壳背面划了几下。哪晓得兜兜转转,手机壳到了尼泊尔女人手里。

如果她没猜错,尼泊尔女人的手机是纪迩上上个月新换的。

怎么现在送手机流行新机套旧壳嘛。

没等到施迦回答,纪迩的助理夏茗从里面出来逮住孙芝芝,“好啊,你手下告诉我你去了洗手间,正要去坑里捞你呢,给我抓住你上班迟到。快点吧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