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唯扶着方向盘的样子,不禁心里有些难过。

他这样的人,不该配这样的车子。

这台老大众原来是杜希的,他上班代步,后来他被分到雁城,杜希很高兴,就将这辆车给了他,说他单位离家远,路上不遭罪。

明明生得一张好面庞,端端正正的五官,挑不出什么错处;站着不驼背坐着也不弯腰;不常言语心却比谁都细,他笑着看你的时候,眼神直接,写满了包容。

想着想着,二丫悲悯地情感涌上来,闷闷地不说话。

胡唯间隙撇她一眼,见她低着头,以为她不舒服,也没主动找话。

就这样一直送她到家楼下,二丫忽然没头没脑的闷声问:“小胡哥。”

胡唯盯着前方,“嗯?”

她还是垂着头,不敢看他。“那天我给你打电话,你怎么不接呢?”

死钻牛角尖的性格到底把这个问题问出来了哇,不问,她憋得慌,她得把这件事一直放在心里。

胡唯不由得失笑,没想到她还记挂着这个,也这么在意这个他。微侧了侧身面对着她,好性儿解释:“我那天在开会呢,不知道是你的号码。”

二丫这回抬起头来,认真看着他:“开会?”

“嗯。”他点头,不瞒她。“真是开会,最近在搞培训,我当时如果知道是你,会给你再打回去的。”

说罢,胡唯反将她一军:“那你找我到底什么事?这么着急?”

二丫像被踩了尾巴的兔子,身体一挺。

这个道歉的话,不见面时好说,真见了面,对不起三个字怎么也说不出口。她哼唧着,直说天太冷,要快点上楼钻被窝。

“再见!你路上小心!”

车门砰地一声关上,这只窝囊兔子撒欢了似地跑进楼里。

胡唯却没走。

他将车窗降下一半,摸出根烟衔在嘴唇中间。

打火机在手里转啊转的,最后咔嗒按出了火苗。

嗓子干涩,烟雾刺激他一阵不适,又是剧烈咳嗽,咳得惊天动地,脑仁生疼。

楼上,二丫咕咚咕咚干掉小米粥,钻进被子里。

被子严严实实地围在脖子周围,她闭着眼,安沉呼吸。

这是她睡的最踏实的一觉。

而所有人,都希望她这一觉能睡的长一点,再长一点。

因为这一觉醒来之后,雁城即将迎来一场暴雨。

就要变天了。

三伯杜希突发急病,被推进手术室,命悬一线,生死攸关。

杜嵇山坐在手术室门外,老泪涟涟,这个原本和睦热闹的家庭仿佛一夜间就垮了。

二伯杜甘眼睛通红揪着胡唯怒气冲天,连连骂他狼心狗肺。

杜家乱成一团,哭的哭,喊的喊,劝架的劝架,沉默的沉默。

这还不是让人最痛苦的呀。

最让二丫伤心绝望的,是有人告诉她。

你小胡哥要走了,从此,他再也不是杜家的人了。

他亲爸爸找上门来,要把儿子领走哪!

不仅他亲爸爸来了,那些身后跟着的男男女女,都是要把他带走的人,哪一个都不容小觑。

他家本不在雁城,是在那千里之外的虬城!虬城!

轰隆一声巨响,二丫梦中的城塌了。

她细细地蹙着眉,呜咽咽地哭,嘴里不停喊着小胡哥。

楼下守着她的胡唯一根烟毕,开门将烟头扔进小区楼下的垃圾桶里。

他踏着清晨满地露水,挺拔削瘦的身影在冷风中无比孤独。他低着头望着小区的湿漉漉的草地,绿油油的苗苗,纤细柔软的身段,绿的生机勃勃,绿的春意盎然。

胡唯纯净的眼含着不舍,含着挣扎,最后……

是干脆利落地决绝。

二丫姓杜,单名一个豌字。

不是琬,也不是婉,是豌,豌豆的豌。

只因当年她母亲怀她时,见了一园子绿油油毛绒绒的豌豆苗儿。至于为什么都叫她二丫,则是因为她头上还有个亲哥哥,杜家女孩又少,她是个稀罕物儿,所以大家见了,都“丫丫”“丫丫”地叫。久而久之,反倒不习惯念大名了。

这里一直有她的屋子,是杜嵇山要求留的,从二丫上小学一直留到现在,偶尔大伯二伯的孩子来,要是没地方住,也去她那屋凑合一宿。

“呼——”

进了自己的小闺房,二丫长舒了口气,急忙解开衬衫脖领处的扣子。

上午去和平招宾馆翻译时穿的是正装,冻腿不说,还勒的人上不来气儿。

丝袜,衬衫,西服,窄裙,一件件被二丫随性儿甩到沙发扶手上,又将盘在脑后的小发髻松开,她赤脚去柜子里翻了两件东西出来。

一件是宽腿的缎子衬裤,月牙白的颜色,有松紧的裤腰,套在身上滑溜又舒适。

另一件,是件夹棉的绿袄,旗袍样式,七分袖,尼龙面料,脖子腋下及小腿处松松地缝上一排吉祥团扣,内里怕跑棉花,还镶了藏蓝色的里子。

中午最盛的太阳,光透过窗照进这间小闺房,印着牡丹花的浅色床单,女人半裸的身体,因为坐在床沿,腰线凹凸,骨肉匀称,皮肤细腻。

如果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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