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美好的夜。

夜风很柔,月色很美,晚花很香。

一阵夜风拂过,花枝摇曳,月色也似乎随之荡漾起来。

夜无烟负手凝立在桃夭院的月亮门前,他的上半身沐在乳白色月光里,下半身隐在月华的阴影里。整个人好似被月光切成两半,一半明亮,一半黑暗。就如此时他的心,一半在叫嚣着进去,一半在叫嚣着离开。

白日里发生的一切,不时在脑中回旋。他的侧妃竟然敢屈膝顶他,清心寡欲的夜无涯竟心仪于她,宴会时针对她的刺杀,都让他疑惑。他的侧妃,究竟是怎样一个人?他觉得很有必要去探寻一番,抬足踏上回廊,轻轻推开了虚掩的房门。

灯光从五彩琉璃罩溢出,洒出一室的粉紫流红。夜风从窗子里吹入,床榻上帐幔轻轻飞扬,床榻上一抹婀娜的倩影若隐若现。

夜无烟修眉一挑,黑眸闪过一抹异彩。他踩着一室旖旎的光影,向着床榻而去,走到帐幔前,凝立。

夜无烟眸光一深,轻轻挑开了层叠的帐幔,凝视着坐在榻上的人儿。

江瑟瑟半拥着锦被,慵懒地靠在榻上。

她显然是刻意妆扮过的,发髻慵懒低垂,美目含情,红唇染艳。紫罗兰色的衫子很薄,领口还微微敞开了,露出了粉嫩白腻的颈项。玉手纤白,十指如葱,只是指甲上却染着红艳的蔻丹。指甲在华丽的锦被上轻轻画着圈儿,玉腿悠悠荡着,极尽挑逗之能事。

瑟瑟见到夜无烟,不满地撇嘴道:“王爷,你怎么才过来,妾身可是等了你好久了。”嗓音甜腻而娇嗔。

她一边说,两只粉臂早已像蛇一般缠绕上来,勾住了夜无烟的脖子。

一股甜甜腻腻的脂粉味袭来,夜无烟忍不住皱了皱眉,下意识推开瑟瑟。

瑟瑟娇嗔地嘟起嘴,双眸含泪道:“王爷,你不是说今夜要妾身侍寝吗,为何又推开妾身?难道还在为白日里的事生气?妾身真不是故意的,王爷莫要生气。”

“不,本王没生气!”夜无烟有些恼恨地说道,心内不知为何竟涌起一丝失落。

“王爷既然不生气,那就让妾身侍候你吧!妾身原以为王爷终其一生都不会碰妾身的,没想到今夜王爷真的来了,妾身真是欢喜得紧。”瑟瑟软软娇笑着,如蝶一般再次扑了上来。

刺鼻的香气袭来,夜无烟惊恐地后退两步,沉声道:“本王也只是说说而已,你以为你真有资格侍寝了?本王早说了不会碰你的,你也别做梦了。”

若非这还是他的府,他的屋,他真的怀疑进了青楼,眼前的人也是青楼里的艳妓。一股怒气不知从哪里就升了起来,他冷冷微笑着,咬牙道:“以后别打扮得像个人尽可夫的妓子,本王可丢不起这个脸面。”

夜无烟甩袖离去,俊脸上遍布着隐晦,临走前,连房门都忘了关。

瑟瑟听着他的脚步声渐渐远去,脸上甜腻的笑容一点点退去。她扯下发簪,让云一般的发披散而下,甩开绣鞋,光着玉足,到门前将房门紧紧插牢。

又被他看了一次,瑟瑟有些无奈地叹气,难道是前生欠他的?不过,被看光总好过失身。瑟瑟坐在床榻上,拥着艳丽的锦被静静沉思。这样的日子何时才能到头啊,每日里戴着假面具过活真是烦心。何况,夜无烟又不是一般男子,和他过招,还真是累!

夜无烟不知是不是被瑟瑟晚上的样子刺激到了,竟然大发慈悲,第二日就准了瑟瑟回家探亲,一辆马车直接将瑟瑟送回了江府。只是少了一纸休书,否则事情就圆满了。

到了江府瑟瑟才知晓,她娘的病情又加重了。

一室的药味缭绕,曾经叱咤风云的骆氏躺在靠窗处的卧榻上,半眯着眼。日光透过半开的小窗笼在她青白消瘦的脸上,使她的脸显得愈发苍白透明。

窗外的蔷薇木槿开得正盛,只是谁能知晓,未知的暴雨凌虐,是否会将盛开的花摧毁?

“娘。”瑟瑟一开口,便发现嗓音好似哑了,竟是哽咽不成语。她将头埋在娘膝间,忍住了即将滑下的泪珠。她不能在娘面前哭泣,娘已经经不起情绪的波折了。

骆氏轻抚着瑟瑟柔顺的墨发,低低叹息着,“孩子,你受委屈了!”

瑟瑟擦去泪水,抬首轻笑,明媚的笑脸,好似皎月一般亮丽,“娘,我哪里受委屈了?我好得很,就是太惦记娘了。这次回来,我一定要多陪陪娘。”

“傻孩子,王孙宴上的事,娘都听说了。璿王没将你放在心上,你真的就一点儿也不在意?”骆氏含泪问道。

“娘,孩儿自然不在意了,孩儿要是喜欢他,早将他的心虏获了,只是孩儿不屑。”瑟瑟轻笑着道。

骆氏咳了几声,望着瑟瑟清亮的眸,低低叹息道:“不屑,也好。”

当年,她就是看上了江雁,陪着他征战疆场,九死一生。最终虽虏获了他的心,做了他的妾,可也只是如此而已。他心里,不只她一个,他还有一个正妻,如今她缠绵病榻,他却日日流连在别人身边。她的瑟瑟,还是不要重复她的命运为好。

有丫鬟送了汤药过来,骆氏用了药,屏退了左右随侍的丫鬟,对瑟瑟低语道:“娘的床榻上有个暗格,你去将里面的物事拿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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