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冬冷夜,落雪无声。

少年抬脚踢开大门,缓步走出去,踩在雪地,凹槽极深,带过一串连绵脚印。

就在这一瞬间,旁侧正厅大门“吱呀”一声被拉开,黑衣人神色紧凝鱼贯而出。

耳侧响起的声音极低极轻:“放我下来。”

落地片刻,双膝一软,叶修闻面容白得不见一分血色,身形摇晃欲倒,珀西连忙伸手搀过:“您这是干什么?”

这句话落,就看见了紧紧跟着躺在傅止的担架,从大门出来的戴西玖。

大风刮过,雪花洋洋洒洒落下来。

冷风送到耳侧的声音轻低而柔和,带着些微暗哑:“玖玖。”

一直紧紧注视着傅止的戴西玖身形僵了僵,停下步子,缓缓抬头看向眼前的人,背后的一长线黑衣人鱼贯长龙急速经过远走。

她的目光很宁静,宁静中带着几分暗冷:“不要这样叫我。”

叶修闻轻低一笑,面容在这样的夜色落雪间,尤见几分柔和的美感,温声答道:“好。”

他走到她面前,目光在她肩侧的枪口上落了落,鲜血顺着袖口滑到她的指尖,落在雪里,犹然未停。

可是她就这样站在那里,脊背挺直,面容无一分痛色,无半分波澜。

叶修闻轻轻抬手,手指纤长而白皙,深血钻戒顶端菱角锋利如刃,“恣啦”划过,将她裙摆裁下一线,白色布条风掀飞起,随后轻轻按过她的手臂。

戴西玖瞬息一挣,退后两步,语声嘶哑几近破音,忍耐许久陡然爆发:“不要碰我!”

相对于她的激烈,叶修闻仍旧平静,答得温和而迁就:“好。”

可他手里的动作到底还是没有停,微微倾身将崩带从戴西玖手臂下穿过来,动作极轻指节翻转将子弹擦过的伤口包扎,语声尤带几分浅薄的叹息:“伤心就应该去责怪伤害你的人,怎么能为难自己。”

戴西玖低低垂目,看过叶修闻低敛轻垂的眼睫,注视着手中动作,神情专注而仔细。

她忽然有点想笑,仰头盖过眼睛,任由飘雪片片冰冷落在眉心,好像是这样自己才能多清醒一点。

“这个伤口可以包扎,那么别的呢?”

她猛然低头,狠狠推开叶修闻,张开嘴,才发现冷风历历,似尖刀般直劈喉心,指节发白紧紧按在胸口的位置,语声沙哑:“这里呢?“

“责怪你,难道今夜这一切就可以像没有发生过吗?我的亲姐就依然还是我的亲姐吗?”

这一推,叶修闻脊背直接撞过门侧墙壁,低头轻咳,瞳孔一片幽暗,深不见底,看向戴西玖的时候目光平静:“残忍的从来都是真相本身,不是今夜,不是我。”

一个人应该面对的苦痛,不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消失,时间越久,腐烂越深,揭开的伤疤只会越痛。

戴西玖咬紧下唇,目带水光,轻轻摇头:“不是的,是你,叶修闻。我最伤心的,是你。”

她紧紧看着他,仿佛这是最后一个温柔神情,为了让他听得更仔细一些,每个字都咬得缓慢而清晰:“我最伤心的是,为什么揭开这一切的,是你。“

这是她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示弱,在他们之间注定毁灭终结之后,说出来他于她的,唯一不同。

这一瞬间,两个人之间有片刻的寂静。

叶修闻低头细细注视着她,随后手指轻抬,将她被风拂乱的鬓发带到耳后,语声温柔而低轻:“玖玖,只有恨的人是我,你才能做一切你想做的事情。”

比起让你去恨一个永远责备不了的人,可以发泄的苦痛,总比深埋在心无处宣泄的痛苦要好承受。

这样晦暗深重的温柔背后,已经是他尽力之后可以保护的部了。

可是现在的戴西玖根本无从懂得。

对她来说,所有温柔都是陷阱,每一句喃喃轻语都是日后的鲜血淋漓。

所以她只是微微退后一些,将耳后的那双手缓缓隔开,透着漫天大雪看过他,语声凄清:“如果今夜我死了,这个伤口你还会为我包扎吗?”

叶修闻手指停在半空,目光有片刻的放空,修长的指节轻轻曲起,掌心接过一片落雪,语声平静:“不会有这个如果。”

戴西玖低笑一声,神情讥讽:“万一有呢?”

这句话落,叶修闻手指轻轻垂下来,顿了片刻,垂眸低笑,缓缓颔首:“小姐,整理您的遗体,也是我份内的事情。”

明明已经身在雪中,为何顿觉入坠冰窖。

戴西玖身形僵冷,抬眼看过四下守卫,如此一瞬恍然大悟:“是了,叶修闻,大好时机没有借助吉莉安处理掉我,日后众目睽睽仍然要对我埋首屏吸……”

说到这里,冷声轻笑,也不知道事到如今是笑他还是笑自己,语声阴诡而讥讽:“连我都替你觉得百般遗憾……”

叶修闻靠过墙侧,微微垂目,笑意低懒:“玖玖,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要杀你,办法绝不止这一种。”

这句话落戴西玖神色瞬寒,猛然近身,抬手扼过叶修闻脖颈,直接按到墙壁,力道很足,眸色坚冷,字字清晰:“叶修闻你记住,我是你当着整个诶尔维斯一百零八位氏族跪下亲口认定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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