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伯伯怎么说?”周博雅知其凶险,面上也正色起来,“你虽说上过战场,可那是上头有沐家人看着,小打小闹。这回孤身一人去,沐伯伯真放心?”

“不放心也得去啊,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沐长风耸耸肩,十分看得开,“我怎么说也二十有一了,总不能一辈子缩京城当纨绔吧?”

赵煜脸色沉了沉,嘴角勾起,邪气又讽刺道:“要当纨绔还轮不到你。”

“我这才叫纨绔。鲜衣怒马,美酒美人,成日里惹是生非。”顿了顿,他又叹息,“不过你家也确实是太过势大。瞧瞧,大召能载入史册的三大军事鬼才都出自你沐家,哪个朝代也没有这样的事儿。如今西北百姓只知有沐将军却不知有陛下,为君者自然不能忍。上头那位若似高祖心胸宽广那倒还好,可惜他不是……”

“你有几层把握?”惠明帝为人,不提也罢。周博雅心情也沉下来,“若是把握不大,便是当个纨绔也无妨。”

沐长风飞扬的眼角沉下来,抓了抓头发,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就是因为太清楚,所以才自觉夹紧了尾巴。什么脏事儿难事儿,旁人不愿上的,沐家人二话不说往上冲。他们家姿态都摆出来,惠明帝还是放不下心。

长腿空中一划,他翻身从栏杆上跳下来。

粗行粗状地往石凳上一坐,顺手取了个杯子满上茶水,沐长风转眼又笑起来:“瞧你们说的,仿佛我这一去就回不来似的。我沐长风岂是那无能之人?几个蛮子罢了,使些不入流的手段就能将我如何了?”

“我沐家人,自小便做好了马革裹尸的准备。”

这话一说,沐长风淡笑着端了起茶杯,然后一口灌下去。

周博雅赵煜端杯子的手一顿,不出声,一齐冷眼看着他灌下。

就见那滚烫的茶水,差点没把沐大公子的嘴给烫肿了。沐长风脸瞬间涨得通红,捂着嘴,脸扭到一边撕心裂肺地咳起来。冷眼旁观的两人一脸无动于衷,他怒了:“咳咳咳咳……你们俩个混蛋,这么烫怎地不提醒我一下!”

“谁叫你喝了?”赵煜十分无情道,“反正你也皮糙肉厚,烫不到。”

周博雅慢条斯理地啜了一口,苦得脸皮一抽,他也冷漠:“既然注定了非死即残,你不娶亲还算有良心。既如此,这幅棋子你也别要了,省得往后陪葬。”

沐长风泪花儿都咳出来,一手指着周博雅点了半天,只想冲上去打死他。

与此同时,郭满这第一炉点心将将出锅。

盖子一揭,甜腻的香味弥漫开来,整个后厨都是那股子又香又甜的味儿。那头正忙晚膳的几人也从灶台后头伸出了脖子,心想这是什么好东西呢。李旺家的十分惊奇,根本没料到粗糙的手法,居然能制出这般香甜的点心。

郭满小肉爪子把味儿往鼻子里扇了扇,命李旺家的抬出来凉一下。

然而才抬出来,郭满正准备跟着过去,就感觉自己的裙角被什么东西给扯住了。她低头一瞧,一个瞪着乌溜溜葡萄大眼的三头身小胖白团子唆着手指,眼巴巴地看着她。

郭满有一瞬的懵。

当机了一息,她脑中冒出四个字:……这团子谁?

凉亭那头三人才开始对弈,一个穿戴十分体面的小厮匆匆小跑了过去。见赵煜看过来,立即上了台阶,弯腰凑到他的耳边急道:“小王爷,小公子不见了!!”

为了不叫夫家人看出自家姑娘赖床的毛病,两人费了老鼻子劲儿。周博雅身为枕边人,有幸见识了一场别开生面的拉锯战。只见两丫鬟抬了这边那边塌,抬了那边这边塌,郭满小身板跟没长骨头似的,生动地演绎了何谓‘烂泥扶不上墙’。

就没见过有人身子骨儿能软成那样的!

周博雅心中啧啧称奇,饶有兴致地在一旁看了好一会儿才罢了,眼底不自觉氤氲着一团笑意。

又不是什么好事儿惹得姑爷侧目,双喜双叶十分尴尬,为了她家姑娘这么懒深觉丢脸。好在姑爷也没揭穿的意思,只多看了几眼便径自去梳洗。

说来她们家姑爷跟一般公子哥儿当真有很大区别,擦脸漱口穿衣从不假人手,连沾都不教贴身丫头沾身。清欢清婉两人束着手在一旁巴巴看着,想给他拧个帕子不敢上前。

双喜双叶只觉得苦尽甘来,她们姑爷不仅优异,还是个洁身自好的。老天爷厚爱她们姑娘啊!

屋里静悄悄的,至于拧帕子的水声。

周博雅虽说不疾不徐的,手脚却算不得慢。晚一步进来,他穿戴好,双喜双叶才将将替郭满系上腰带。淡淡瞥了眼只围着他打转儿的清欢清婉,周博雅想说什么又没开口,转身便出了屏风。

这才一出来,就迎上苏嬷嬷一张黑沉沉的老脸。

周家大房三兄妹都是她看着长大的,苏嬷嬷在周博雅跟前说话做事那是从不拘。看着人从屏风后头出来,她也不委婉,张口便问了元帕之事。这事儿可不小,新妇才第一天进门,元帕上就一点落红没有,这叫她如何向夫人交代?

周博雅无奈扶额,预感到后头有的烦了。

果不其然,听他说郭满初潮未至,苏嬷嬷差点没把眼睛珠子给瞪出来。

在大召,只要不是养童养媳或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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