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鸿飞半躺在靠椅上,半合着眼睛盯着墙上那幅临摹的《宝贝》,耳边回响着年轻时一个年轻姑娘和自己的对话。

“……亲爱的,你看,这是我刚完成的作业。”

“进步很大啊,你的水平很快就能达到以假乱真的程度了。”

“可是,我刻苦画画不是为了模仿大师作品,我的愿望……是帮助你成为大师……”

“哈哈哈,我想我一定能帮助你实现这个愿望。”

“我爱你!跟你在一起,我好幸福啊……”

楚鸿飞的眼神逐渐变得阴狠起来,这些年来他和贩毒集团老大欧阳先生之间不可告人的利益关系,驱使他早已丧失了作为画家的纯粹。

为了把贩毒的黑钱洗白,从楚鸿飞还不知名、不被公众看好时,欧阳先生就开始接近和利诱他,开始用黑钱捧他、炒他,直至他成为一代宗师并骑虎难下,为其操控。

作为同一条贼船上的人,急功近利、贪慕虚荣的楚鸿飞早已身不由己,他只能在人前装作受人尊敬的一代宗师,人后却不得不像奴仆一样无止尽的听从欧阳先生的指令,帮其洗钱。多年来两人之间的暗中交易可谓各取所需,也正如一句名言所说,在“每一笔巨大的财富背后都隐藏着罪恶。”

拍卖会当天,欧阳先生突然要拿楚之翰的性命威胁楚鸿飞交出有关那幅画的秘密时,楚鸿飞只好吐露出埋藏多年的秘密:“其实,这幅画不是我的。”

“不是你的?什么意思?”

“我不是那幅画的原创作者,是我占用了的别人的画。”

欧阳先生愣了一下,遂嘲笑道:“有意思,堂堂雪山画派的领军人物,居然是个偷画的。我们合作这十几年,你一直在骗我?”

楚鸿飞解释道:“不是的,除了《宝贝》,您经手拍卖的我其他的作品,都是我亲手作的。”

欧阳先生追问:“那《宝贝》是谁画的?”

楚鸿飞犹豫了片刻,痛苦地说出三个字,“李奇峰。”

欧阳先生听到这个名字,敏感一怔,想起什么:“……是他!”

“是的。”

楚鸿飞为了儿子楚之翰的命,把深埋心底、准备带进坟墓的秘密说了出来,就像是撕开了心口的一层皮,屈辱、痛苦、无奈、愤怒的血液喷涌而出。然而,楚鸿飞何曾知道,他试图隐瞒的秘密和欧阳先生索要的秘密却不一样。

房车继续行驶在高速公路上,李心月望着窗外掠过的风景出神,但只要她闭上眼睛,痛苦的回忆就会浮现在眼前。

人生最幸福的回忆都停止在李心月五岁生日前的一天。

1996年的某一天,小心月一心盼望着生日的到来,因为她知道生日那天爸爸会从外地回家,而且给她准备了一份特别的生日礼物,妈妈说那是一幅叫作《宝贝》的画。

为了迎接李心月的生日,妈妈正在拼命照着说明书学做蛋糕,可惜当时她一连做糊了三个蛋糕也未能成功。

看到妈妈吃力的样子,小心月好奇地问:“妈妈,你真得能做蛋糕吗?”

妈妈将第四个蛋糕放进烤箱,信誓旦旦地说:“当然,这次妈妈一定要成功。”

小心月:“那我过生日的时候,爸爸真得会回来吗?”

李妻用沾满面粉的手指点点小心月的鼻子:“当然了!你可是爸爸的宝贝!”

小心月的鼻头沾满面粉,拍手鼓掌:“太好了!爸爸要回来了!”

这时电话铃响起,妈妈擦擦手上的面粉,出去接电话:“喂,请问哪位?”

电话里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你好,我是陈正茜,美术学院楚鸿飞的爱人。”

“哦,你好,听我家老李经常说起,请问,有什么事吗……”

“……我只是想告诉你,你家老李出事了!”

“什么,他出什么事了?”

“他在雪山上写生时遇到雪崩,失踪了……”

妈妈顿时变了脸色:“什么?”

妈妈手里的电话掉了……

在李心月的记忆中,那个突然打来的电话彻底改变了她的命运。

接下来,一切都变得像噩梦一样可怕。

李妻不顾一切地拉着小心月往外跑,母女二人历经各种颠簸,终于来到香格里拉。然而当她们冲上一辆出租车赶往出事地点时,意外再次发生。

出租车上,李妻神情恍惚,不断催促司机:“师傅,再快点,快点!”

司机踩着油门说:“不能再快了,再快就超速了。”

李妻有些精神失控,她开始哭诉:“师傅,求求你,再快点!我的爱人在雪山上生死未卜,我要尽快赶过去!”

小心月被妈妈的样子吓哭了:“妈妈,妈妈你怎么了?”

司机见状,只好将油门再踩下去,时速180。

路上,出租车不断并道,超车,抢道,经过一个十字路口时,一辆大上车突然从侧面开过来,两辆车撞在一起。

出租车被挤压变形,冒着滚滚浓烟,玻璃碎片到处都是,司机趴在方向盘上一动不动。

小心月先醒了过来,她看到一块坚硬物刺穿妈妈的胸部,拼命大喊:“妈妈,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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