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薛氏让你来告诉我,若我还逼着她,她就不停你的药?”萧夫人声音平静无波。

林婉顺再拜道:“阿娘说她吃了身子虚弱的苦,所以不能让我再吃一茬苦。”

“你小姑姑以前身体也虚弱,但现在长得挺拔蓬勃,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不知道。”

“因为她是在庄子里长大的!”萧夫人道,“你回去告诉薛氏,就说她要是再胡闹,我就把你们姐妹全放到庄子里养!”

语罢甩袖离去。

林泱在风中凌乱,所以今日算是定省了,刚刚说进去吃饭,还进去吗?

杨妈妈摇摇头带着几个女使进去,顺道关上了门。

看来真不留我吃饭了……林泱肚子直叫唤。

她走过去抱起林有顺,让她趴在自己肩上睡,轻轻在她背后拍着,示意林婉顺起来,温言道:“走吧,回去见你母亲。”

八岁的林婉顺倒是很执着,掷地有声道:“不行,祖母没说不逼阿娘,我得跪着。”

林泱试着拉了她好几次,但没能拉的动她,只得对跟过来的婆子使眼神,见她无动于衷,林泱皱眉道:“把她拉起来。”

“娘子可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大娘子明明是体恤母亲,娘子没有母亲自然无法体会母女情深。”婆子道。

林泱指了指院门口,柔声道:“我的母亲在那里。”

“谁不知道娘子是小……”

忽然院门被打开,杨妈妈阴着脸瞪了婆子一眼,而后冲林泱福身拜道:“娘子还未吃早饭吧。”

林泱冲她笑笑,看向跪着的林婉顺道:“进去吃早饭了。”

“祖母可有答应?”林婉顺瞪大眼睛看向杨妈妈。

看着杨妈妈沉默不语,她起身从林泱怀里抢过刚睡着的林有顺,重新跪在鹅卵石道上。

“反正你也跪不了多长时间了。”林泱漫不经心道。

林婉顺大大的双眼里写满惊喜,是不是祖母答应了不再逼迫母亲,自己没有听懂,小心翼翼问道:“什么意思?”

“刚母亲说要把你们姐妹送到庄子里,所以你俩跪不了多长时间。”林泱淡定道。

只听‘哇’的一声林有顺哭了起来,不知道是太困还是太饿,或是跪的膝盖疼,或是没能完成母亲交给的任务,亦或是害怕被送到庄子里。

大约都有吧……林泱想。

就在院门第一次被关上时,就有丫鬟小跑出去或许找薛氏。但现在都过了半个时辰,薛氏还没有到来。

大约薛氏是想她两个女儿独自面对。

人家关起门来是母女,母子连心,血浓于水,她掺和个什么劲。

她打定主意,以后坚决不管她们的破事。

杨妈妈看着哭得厉害的两姐妹,心里直骂嚎丧呢,但萧夫人不许奴婢对主子不敬,只得冲跟两姐妹一起过来的婆子丫鬟翻了个特别有个性的白眼。

她见两个女孩渐渐止了哭泣(大清早没吃饭),给林泱福一福身,指着身后那个婢女说道:“听闻娘子的婢女窈娘出嫁,她叫朱明,是夫人给你的婢女。”

林泱敛衽福身朝门内拜道:“多谢母亲。”

杨妈妈越看她越顺眼,展颜笑道:“今日你就算见过夫人了,这几日好好歇歇,过两日会送给姑娘秋日料子做衣裳。”

得益于薛氏的折腾,在林府四个主子(除去两个小丫头)受欢迎程度中,林泱从倒数第一高升为倒数第二。

在今日之前,林泱还以为萧夫人转了性,原谅她这个不祥之人了。

现在她深深怀疑萧夫人是被薛氏气昏了头,才把她召回来。

为了以后的美好生活,她必须跟薛氏形成鲜明对比,于是她乖巧道:“辛苦杨妈妈了。”

“我带娘子去院子里。”朱明过来说道。

林泱望着地上哭得快要晕倒的两姐妹,而后看向杨妈妈,总不能让这俩孩子真哭晕在地吧?

而且杨妈妈是萧夫人心腹,也是府内众女使领导,不至于管不住薛氏派来的丫鬟婆子吧。

“刚刚娘子已经说了。”杨妈妈很聪明,“我已经命人备马车,今天就送两位娘子到庄子散散心。”

真是给三分颜料就开染房,搞得好像是我提议把她们送到庄子住……林泱暗骂。

不过她面带微笑,道:“这我就放心了,我先回去了。”

待她拐了弯,跟着林婉顺两姐妹的婆子朝她背影唾了一口,骂道:“还真以为自己是主子了。”

“怎么不是主子了,你个下贱胚子!”杨妈妈直接骂道。

婆子脸通红,转身吩咐身后丫鬟,一个抱着睡着的林有顺,令一个牵着林婉顺,火急火燎离开。

杨妈妈关了院门,穿过假山,看到萧夫人坐在胡床上,看到她微抬眼皮,冷冷道:“都走了?”

“都走了。”

“薛青娘这个小贱人!”萧夫人骂道。

语罢拿起桌子上越窑青釉荷叶碗,猛地朝地上砸去,发出清丽的脆响。

杨妈妈知道她气急,吩咐左右女使赶紧收拾,缓缓走到萧夫人身侧,跪坐与她左边蒲团上,双手握拳在她腿上轻轻敲着。

见萧夫人渐渐气顺,杨妈妈柔声说道:

“本来夫人待她已经够好了,也说去母留子,若以后她产下儿子,依旧是最受宠的嫡子,可她千不该万不该拿大娘和二娘相胁。”

“虎毒不食子,她居然给大娘喝调理身子的药,那是她一个没来月事的丫头能喝的吗?!”萧夫人眼中闪过一丝阴狠。

实在不行,只能把这两个小的从薛青娘身边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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