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明诚的眼睛瞪大,总觉得傅彦似乎是察觉了什么。

“一个是非不分的父亲,能教出什么样的女儿可想而知。”傅彦此刻还并没把车祸的事怀疑到余明诚头上。

这话,他说得不留一点情面,当他查清七年前这桩旧事的时候,只恨不得把这病历本重重摔在余明诚那张老脸上!

可同样是非不分、黑白不明的事,余明诚做过,自己也做过。

说到底,还是自己伤林楠更深……

傅彦恨极了自己辨不清真相,正如他恨极了余明诚当初受人蛊惑,他和余明诚,一个是林楠最爱的人,一个是林楠最亲的人,却都深深辜负了她……

傅彦看着眼前的余明诚。

余明诚的眼睛,多少和林楠有几分相似。

他看不得这双眼睛,更无法继续与这人对峙。

余明诚心虚,也不敢抬头和傅彦对视:“如南死了,你暂时没法接受茵茵,也是可以理解的……”

婚约就这么取消,傅彦走后,余茵很是气不过。

她刚出院不久,现在正躺在楼上的房间里“养伤”,哪晓得傅彦居然连看都不来看她一眼。

这也就罢了,居然还不娶她了?

原以为没了林楠,自己面前就再无阻碍,哪晓得林楠那贱人就是死了,也还是这么的阴魂不散!

“茵茵,你和妈先出去避避风头,万一傅彦查到你身上可怎么得了……”孟涵梅不在乎自己的丈夫,却在乎自己这唯一的女儿。

丈夫死了还能再找一个,女儿没了,那可是挖去了她的心头肉!

“可是……可是这样一来,事情不就穿帮了吗?”

余茵觉得要是不走,傅彦或许还查不到自己头上,要是走了,就摆明是自己心虚,傅彦就是想不起疑都难。

她始终心存侥幸,希望傅彦不会怀疑余家,更不会怀疑自己。

毕竟当初的事做得那么滴水不漏,就连那个庄喻,也已经被处理掉了,根本不可能留下任何人证物证……

“不管穿不穿帮,都不能冒这个险。这也是余明诚的意思,他现在就只有你这么一个女儿了,当然要想方设法保住你。放心,傅彦这边有他对付,你只要躲好,这段时间千万别露面……”孟涵梅道。

余茵犹豫了一下,勉强答应下来。

她收拾了所有的行李,打算连夜出国避一避风头。

……

北城淅淅沥沥下起小雨,这个秋天很冷,而且有越来越冷的趋势。

傅彦回到空荡荡的别墅,心脏的位置被一根看不见的线牵扯,无论是看到客厅的沙发,餐厅的空桌,卧室的空床,还是窗外的雨,他都会忍不住想起林楠。

想起她眼角的小小泪痣,想起她唇边的浅浅梨涡……

如今他身边却没有了她。

那个曾经柔软,鲜活,生动的女孩,那是他狠狠爱过的人,也是他狠狠恨过的人,是他恨过之后悔不当初,愿意用自己的性命把她换回的人。

曾经她欠他一只画画的手,现在他欠她一生一世。

那无处消弭的痛苦,仿佛结成了实质性的茧,无形却紧密地把傅彦牢牢包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