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心轻而易举避开白荶的攻击,似乎与她的周旋只是逗小孩儿玩的过家家一般。

“阿木虽是孤幻化出来的,但他心智是后天养成,这次我重塑他并未改变他的性格,他依旧是你忠实的侍从,绝无二心。”

或许是前方战况传来捷报,所以无心在说起这些时,罕见地带着一丝宠溺的口吻。

尽管是无形无影的魅,但在黑袍的遮掩下,还是像极了有血有肉的人。

“所以呢?”白荶看着他的声音愈发冷冽。

“这便是孤送给丫头的礼物,阿木给你送回来了,篱儿再过数日也能回来了,到时候整个天下都是你的,这样的礼物,丫头不喜欢吗?”无心笑,那笑声空灵而又沙哑,令人不寒而栗。

“当整个天下变成我的,那个时候你也消散于天地,你说我是该喜还是该忧?”白荶问道。

“孤已活了数万载,若能在心愿完成之后化为虚无,倒也是种解脱,丫头自然是要喜。”

无心淡然说着,丝毫没有将生与死放在眼底。

白荶侧眸,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又垂眸看着微微起伏着的左胸口,神情叵测。

“可若心愿尚未达成便化作虚无,那也是解脱吗……”

无心身形一顿,瞬移到白荶跟前,用虚无的手挑起她的下巴,逼迫她直视自己。

白荶眨了眨眼,将心底混沌的思绪收敛,看向无心的红眸透着一丝清澈。

他既然能够封印她的通心术,自然也能读懂她的心思。

“丫头要乖,我们要成就彼此。”无心沉声说道。

“好。”白荶动了动红唇,神情未变。

待无心离开,白荶将阿木唤了进来,随后将被淡金色光环包裹的火莲幻出。

“再过十日,篱儿便会回来,你答应我,誓死保护他。”白荶对着阿木严肃说道。

阿木跪了下来,神情坚定而又透着忠心:“属下定当力相护,绝不辜负尊主之托。”

白荶看着他的眼睛,再看着他的模样,忽的将他和无心的样子渐渐重叠在了一起。

年少时的无心,是不是就是阿木这样子,削瘦中看着壮实,壮实中透着羸弱,羸弱中带着倔强和坚强。

……

白荶又处理了一些手头之事,随后去了刑殿。

清芙依旧每日都备受折磨和煎熬,生与死中来回穿梭,神情恍惚,已经半疯癫半痴傻。

疼痛之际尖叫,愈合之际狂笑,她对生和死已经没有了期盼。

白荶看着刚经历一场酷刑折磨已经昏睡过去的清芙,断一截墨发化成利刺朝她眉心射去。

“嗯……”清芙骤然睁眼,眉心晕开一个血点。

她想看到点什么,但是什么都看不到。

但隐约中,似乎又意识到了是谁。

“谢……谢……”她没有舌头,已经说不清话,但还是努力表达了此刻内心的感受。

片刻,她重新闭上眼,人形化作玉狐形状落到了地上,再渐渐化为虚无。

清芙,终于可以死了。

白荶抿了抿唇,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起伏。

她没有停留,随即赶去了妖族战场。

大护法陌岩已经有了胜券在握,但因为北胤的突然介入,让事情变得微微棘手。

因为羽族御卫和羽兵擅空中攻击,而这一块本就是魔军的弱势。

白荶到场,直接运气用了那日摧毁玉狐一脉的威力。

她深知自己这颗心脏,凝聚了无心三世怨念,又寄托着母亲的野心,自是法力无边,深不可测。

煞气四溢,狂风骤起,黄沙滚滚——

妖兵损失惨重,连带着北胤和羽兵都受了重伤。

为了避免更多人惨死,妖王降下了战旗。

妖族,战败,对魔族俯首称臣。

魔军上下高呼魔王威武尊主万岁,但白荶依旧面无表情,直接将腰间的魔王腰牌给到了陌岩,随即撤离了战场。

她的举动,令在场所有人都怔住。

艳阳高照,阳光刺眼。

白荶揉了揉有些发涩的眼睛,依旧仰头看着烈日。

要记住,这是阳光的温度和亮度。

许久,收回视线,她深吸了一口气,环顾四周。

这么大太阳,无心会藏身何处呢?

她盘膝而坐,面向太阳,抬手轻轻放在自己的左胸口,感受着那颗心脏的扑通跳动。

咚——

咚咚——

心乃万物之本,但这颗心从来都不属于她。

她本是个死胎,却阴差阳错活了下来。

她人生的每一步,早有人安排,不管是甜蜜还是苦涩,亦或者是痛苦和绝望。

若是没了这颗心脏,是不是一切都能结束?

事到如今,篱儿能回来,北胤也已在报应中忏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