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该窃取这双‘蓝玉冰梅’。”

彼岸猛然掐住了玉缕纤细的脖子,少年咬紧了牙关,几乎动弹不得。

“我,没、没有……偷。”白皙的脖子连着脸,很快就变得通红,玉缕挣扎着抓着彼岸的手,好不容易挤出了这么一句话。

蔻丹玉手微微松了松,给玉缕有了片刻的偷生。

“说清楚。”彼岸冷哼。

“蓝玉冰梅乃禁忌门不灭法宝,即便掌门人寂灭,蓝玉冰梅也绝无可能消失。”

“说重点。”彼岸不耐,收紧了五指。

“唔……是蓝玉冰梅选择了我。”

顷刻,玉缕摔在地上,剧烈地咳嗽着。

彼岸冷冷瞧着他,心中那丁点的希望也就此寂灭。

“你走吧,不要再让本座看见你。”

背手过去,彼岸不再看他。

玉缕最后看了一眼彼岸挺得笔直的后背,蓝光一闪而逝,他已经走了。

“呵,真正的孤家寡人了……”

冷冷一笑,彼岸飞身而入水晶塔。

塔顶之上,有一琉璃水球悬浮着,彼岸抬头看着它,脸上变幻着水球映射的七彩之色,紫眸内变幻莫测。

良久,一咬朱唇,彼岸一掌击向水球,霎那之间,水球破裂,但却悬而不落,一点一点的,附着于塔顶。

每多一滴附着于塔顶之上,那水晶塔上的塔尖便光芒愈盛。

“开始吧,也该结束了。”

一声嗟叹,回荡在空寂的水晶塔内,彼岸转身落落离去。

三日之后,忘川河边。

他一身白衣,一如二人初见,清俊无双,俊美无匹。

她一身红衣,眼角彼岸花妖艳,绝美倾世,艳丽无俦。

她看见,他手中捏着一把剑,剑身古朴,纹饰古老。那是盘古牙齿所铸,一把为斧,开天辟地,一把为剑,斩妖除魔。

看来,他今日当真是要把自己斩于剑下。

紫眸含笑,溢彩流光。

忘川的河水卷着无数冤魂拍打白骨浅滩,彼岸花开满了整个幽冥,彼岸妖娆一笑如万千繁花盛开,她踏着如血的曼珠沙华,莞尔一笑,倾尽天地。

“我若毁了这六界,你可恨我?”她这般问他,仿佛往昔一般娇俏而顽皮。

“恨你,为何?”他淡漠答道,仿佛连恨她都显得多余。

“好,好,极好。即便如此,那留着这六界亦无用了,便毁了罢。”她听到他的话后突然拊掌而笑,似是极随意的玩笑话,但那双眸却带了极致哀伤的癫狂。

两个人,一个红衣烈焰,一个白衣似雪,站在一起,一如在画中。一招一式皆带着灭世的决然,如画轴焚毁,画卷撕裂,这一切恍然如梦中。

“云浅画,你便真就如此想要杀了我吗?”一掌挡住他凌厉的神剑,彼岸眉眼如刀,恨声而问。

“你永远只属于我一人!”答非所问,银眸乍现,云浅画的力量瞬间暴涨,彼岸措手不及,被他一剑震飞。

她后退十数步之后勉强站定,捂着胸口笑着流下泪来,唇畔的血,哀鸿遍野的眸,却抵不上唇边呢喃“够了,这便够了。”

红袖滑出一把似玉非玉的匕首,在他张皇的眼中,狠狠刺向心脏。

她的心脏,便是摧毁六界最后一道关卡,只要她一死,这天地便注定覆灭无疑。

绝地之巅之上,水晶塔光芒大盛,滔天的睨光眨眼间便遮盖了天地。

若说地狱是如何的?便是眼前之景罢了。

彼岸花漫天,热烈地盛放着,带着死亡最美丽的味道在舞蹈。

她在花海之中笑,一派天真如故。

鲜血已不再是最艳丽的颜色,殷红的彼岸花遇血而生,饮血而盛,在一片疮痍中盛放得灿烂而优雅,仿佛熊熊的火焰,刹那间吞噬了六界……

为爱而生,因情而灭,她的一生便如彼岸花一般,绝望而哀伤,她不甘就此受命运摆布,不得不作出了选择。

”浅画,这四世,我好累……”再怎么撕心裂肺,再怎么痛彻心扉,末了,也只余下这么一句断续不成言的嗟叹,化作唇边的妖娆血迹,彼岸凝着她的白衣上仙,缓缓倒了下去。

银眸褪去,云浅画方知自己做了什么,看着她缓缓倒下,胸口宛若万箭穿心,不由得痛呼一声“小九!”冲了过去一把将她拢在怀中。

彼岸靠在他的怀里,淡淡的清香萦绕着鼻息,唇边缓缓绽开一笑,眼中落下泪来。

倦了,即便就此寂灭亦此生无悔了。

她最后看他一眼,依旧是白衣如雪,墨发如泼,这般美好的你,我怎么舍得……那滴泪打湿了他雪白的袖口,晕开一朵嫣红的彼岸花,正如那个女子一般,绝代风华、倾世无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