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夜尽时分,最后的几家夜摊摘去了煤油灯,残烟缕缕飘散,引得左近不知哪钻出来许多破破袋与灰尘山吞食着垃圾,还有许多藏在城市角落的野生宝可梦也凑了过来,在垃圾堆里翻翻找找,寻觅些残羹冷炙。

闹腾了一夜的满金市将要进入短暂的安眠。

“啪!!!”

“老~老板,结……结账!”大着舌头的客人猛拍桌子,本就老旧的桌腿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嘎吱声。

明显是喝大了。

虽然醉客大金链子小金表,一头蛤镜纹身不少,瞧样就知绝不是什么良善之辈,但老板也不怵他,“哐当”一声,折拢的板凳重重摔进板车,一根肌肉虬劲的青花胳臂摊到醉客眼前:“承惠三百七。”

“哈?就这点东西也要三百七!?”醉鬼发出了不敢置信的声音,三百七都能在阿罗拉找家中型饭店撮上一顿了。

“嗯!?”老板右手摸向了案板上的刀把,嘴里正要冒出一句你个小瘪三难不成是想在当年号称“满金平江郎”的我这吃霸王饭。

“呐,四百,不用找了。”入冬了还只穿着件的破皮衣的二流子醉鬼豪气地掷出四张整钞,颇有一副钱财不过粪土的暴发户嘴脸。

“也不知是在哪儿发了笔横财,立即就来饱餐一顿,接下来怕不是要去哪个风俗店潇洒,第二天没了钱被人扔出来,然后继续三餐难继亦或是横死街头……”

老板肚里这般腹诽,脸上却是赶紧堆叠起笑容:“哈!您慢走,您走得小心点,您慢走哈,您再来哈……”撩起帘子欢送醉鬼一脚深一脚浅地步入小路的尽头,老板开心地数点起手里四张百元大钞来。

其实那人点的菜也就一百元左右,不过老板恼他点菜少,喝得又迟,害得自己天快亮了才能打烊,便诈唬了他。

“没想到这小子还挺好骗,是不是,老伙计,嘿嘿嘿嘿……”

“尼咳~”

或许是身为老板的主人笑得太鸡贼且欢腾,怪力拽下自己头上的油黄的厨帽走出厨室,从自己围裙口袋里踅摸出一包皱皱巴巴的烟盒,夹出一根快断的烟往嘴里一扔,一屁股坐下眯眼就开始吞云吐雾。另一双手也没闲着,在刚刚那酒鬼吃剩的一大堆鸡零狗碎的残渣里扒拉出一枚硬币。

“叮啷~”

硬币拖拉出烟尾往垃圾桶坠去。

老板眼明手快,飞手摘落,吹气擦拭,笑眯眯地念叨:“啧,钱怎么能随便乱……”

话还没说完舒展开的脸像是被人狠狠捅了后腚般皱缩成一团,手里攥着仿佛不是硬币,而是烧红的烙铁。

硬币是真硬币,只是上面印着的不是联盟首届冠军,而是展露着邪魅笑容的默丹。

老板忍不住把手伸向垃圾桶,抬头觑见挑着唇角,眼角,眉角尽皆挑起的怪力吐烟谑笑,触电般又收回手来。

肠子也青了也,刚刚多伸这手干嘛,不就一块钱么!

“造孽啊~~~!”

……

“当~当~当……”

“阿尔在上,都是业障啊……”

“当—当~当~当……”

打铁声回荡了许久,直到窗外隐约传来不知什么鸟类宝可梦的鸣叫,这才堪堪停歇下来。

“呲啦——”,木门被猛地拉开。

昏黄的烛火投射出结实魁梧的影子,挟着袅袅汗雾,一步一步,如同猛兽巡领,威势赫赫。

“阿尔……”

“阿尔个锤子,娘的就不知道开下灯?我家又不是你那个破塔,整天点个鲸油巨烛臭烘烘的,还有脸天天在嘴里念叨阿尔在上,阿尔宙斯要知道你们杀了吼鲸王取油,还不一发破坏光线让你们滚去和骑拉帝纳念经。”

“啪嗒!”灯光骤亮。

眉刀半挑,半敞的短襟下,铜肤颤颤巍巍。

也许是铸造了半宿的精灵球,几缕湿哒哒的银发耷拉在疲皱的额头,神情也很是萎靡。只有微垂的眼皮下,双瞳烈焰燎燎,以及高耸鼻梁下薄薄的嘴唇里蹦出一句又一句尖酸刻薄的言语。

“阿尔在上……”

一屁股跌坐桌前,钢铁也不理睬对面跪坐了一宿的老僧。

“吧呲吧呲。”

钢铁从桌子底下掏出来一只壶壶敲了两下。

壶壶张开了迷蒙的绿豆小眼,下意识地将自己的触手伸向钢铁递来的瓷杯,清醇的树果酵液沿着触手流入杯中,与杯中原有的米酿交融,让整个客室蒙了层香纱芳幔。

钢铁举杯慢啜一口。

“啊~”

紧皱的眉尖松开些许,粗重的身体也松快了不少。

“阿尔在上~~焦塔的一支戒法队已经彷徨在各大海域快一百五十年了,当年五百二十一人的队伍现在仅剩下来二十余人。”

“啧啧。”钢铁砸吧砸吧口中余味,面上有些萧瑟地说道:“空具,我们相识也快六十年了吧。时间真快啊,当初虚韦大师带着你……”

说着钢铁拿手比划了一下,举到自己坐着的肩膀处。

“唔,就这么个七八岁小光头,还当着虚韦大师和家祖的面叫嚣着要和我这个打铁的比膂力。嘿嘿,臂骨都被我掰裂了吧。”

“阿尔再上~”,宣了声神号,空具老僧的面容更显疾苦:“当时吾确实因气盛吃了些教训,不过汝当时也被吾运劲震伤了肌肉,近两月抬不起胳膊。”

“是啊,是啊……”

钢铁眼神悠远,三指举杯转旋,杯中酒液轻晃。

老僧似是也入了定,脸上的褶儿都一丝不动。

窗外落雪压着劲竹簌簌,屋内烛火在白炽灯下跃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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