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竞淋着雨回到车上,看着满天飘落的雨丝,心情愈发沉重。

车像是离弦的箭一样冲出去,在盘桓的公路上飞驰。

回到学校里,还没进门就有人认出他来。

一个长相甜美,太阳穴有一颗小小红痣的女生拦住了他的去路,

“秦神,这把伞给你。”

“现在这么冷,还是不要淋雨的好啊。”

她将一把黑色的伞递向秦竞。

秦竞客气地婉拒,并不失礼貌,却有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

女生失望地看着他远去的背影。

一路上,他似乎能感觉到背后有人跟着他。

余光中可见方才那个女生,拿着伞,一直在看他。

温柔刚刚从宿舍里出来,要往图书馆的方向走。

却在路上碰见了秦竞。

也看见了秦竞身后亦步亦趋的女生。

她举着透明的伞,雨滴从伞骨上下坠,如断线的珠链绕着她。

温柔赶紧走前几步,将伞举过秦竞头顶。

透明的伞借着雨水倒映了周遭的景色,而秦竞和温柔就被这伞中的五彩斑斓包围着。

温柔从兜里拿出纸巾,低头单手拆着包装,随口道,

“这么大的雨,你怎么不撑伞啊?”

她掏出纸巾,要递给秦竞。

秦竞却忽然向她低下头,发尾的微凉雨水从发丝上顺流而下。

二人之间的距离呼吸可闻。

突然拉近的距离让温柔愣住了,呆呆地看着秦竞。

秦竞低声道,

“帮我擦。”

雨水在伞上溅碎砸落,像破骨的透明无根花。

温柔只是愣了一瞬,便抬起手,有些不自然地替秦竞擦着额上的水珠。

而跟着秦竞的那个女生,站在不远处,握紧了手中黑色的伞,转身离开。

秦竞垂眸轻瞥,余光里已经没有人了。

他直起腰来,接过了温柔手里的伞,沉声道,

“你要去哪?”

在秦竞直起腰的一瞬间,两人的距离陡然拉开。

温柔愣了一下,悻悻地收回手,犹豫了片刻方道,

“我回宿舍。”

如果说去图书馆,和秦竞不是一个方向,他肯定不愿意要她的伞,那秦神就要淋着回去。

但说回宿舍,便和秦神是一条路,她先回了宿舍,就可以让他拿着伞回去。

秦竞轻声道,

“好。”

语气从未有听过的轻,却并不是底气十足,轻松的轻。

而是像雨珠一样微凉,似乎一触就破,无法粘连的轻。

好似说话的人此刻正脆弱无依,最是易碎。

温柔只以为是错觉,出神片刻便回过神来。

秦竞忽然道,

“为什么没有戴那只表。”

温柔听见秦竞忽然提起那只表,下意识拉了拉衣袖。

“那只表太贵重了,无功不受禄。”

“下一次见你的时候,我把表还给你吧。”

秦竞的视线似有若无地从她手腕上飘过,看见的却是她的略显不安。

她在不安。

秦竞淡淡道,

“好。”

听见秦竞说好,温柔心里终于松了一口气,似放下了一块大石。

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温柔的宿舍楼下,温柔连忙跑过屋檐,跑进楼道里,举起手掌挥了挥手,

“拜拜!”

秦竞握着伞柄,还没来得及把伞给她,就看见温柔跑进楼里,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在转角。

看着空空如也的楼道,他脑海里却是温柔方才踮起脚尖,伸手给他擦额头的画面。

那双黑白分明的狐狸眼有些错愕,倒映着漫天的水光。

不像狡猾的老狐狸,像是初出茅庐的小白狐。

不谙世事,左右张望。

偏偏乖巧又顺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