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昭饮罢水,“娘和二姑娘许已知晓我生病的事。”

红梅接过碗,将碗搁好,“陆平昨日就去了趟冯府,回去的时候,太太正在查看几处大酒楼、茶楼的账簿。自去年十月至今,太太一直忙着给姑娘预备嫁妆的事,已经好久没看账簿。”

冯昭轻声道:“娘很辛苦,我一直都是知道的,我很心疼她。”

红梅笑应一声,她反倒成了恶人。人在病中,最是脆弱,她不是怕姑娘多想。“太太拨了一个三百亩的田庄,又一个饭铺子给二姑娘练手,还让二姑娘管了府里的大厨房、杂库房。陆平去的时候,二姑娘正在见田庄上的庄头、饭铺子上的掌柜呢,听陆平说,二姑娘做得像模像样的。”

“二姑娘一听说姑娘落水染了风寒病倒,急得跟什么似的,就说要过来,被田妈妈给劝住。今儿没来,以太太与二姑娘的性子,只怕明儿要来探望。”

冯昭想了片刻:余氏与冯晚来探生病的她,以余氏的行事风格,定不会空手,而余氏生怕她在婆家受委屈,到时候少不得要备厚重的礼物,不仅是给她的,还有给胡氏、汪诗汪词等人的。

该给的见面礼,她在新婚第二日敬新人茶后就给了,见面礼备的都不薄,贵的价值近一千五百两,轻的价值五百两。

冯昭道:“明儿五更天,你就让陆平去见我娘,让我娘别把礼物备厚了,就照着寻常人家的规矩走。”

“姑娘……”

红梅有些不明白了。

冯昭道:“你与陆平一道去见我娘,把我被汪家姐妹推下荷塘的事细说一遍,让我娘带一个精通医术的郎中来,我要请教一些问题。”

她又补充道:“好些事,我想不明白,自要问我娘与郎中,你回头悄悄与奶娘、碧桃叮嘱一下,就说是你的意思,让她们留意小厨房。”

她现在还不敢确定,虽然猜到了,可到底不大确切,也只有暗暗留意。她实在想不明白汪诗姐妹的举动,如果是看她出丑,自是人越多越好,完全可以选一个客人多的时候让她出丑;如果想害她性命,荷潭不过齐腰深,又淹不死人。

她可不认为汪诗是小孩子性子,想到记忆里涌现的片段,她无法释怀,可里面的人和事太过真实,不由得她不信。

红梅一一应了,扶了冯昭躺好,看冯昭睡下,方回值夜的耳房小榻上躺下。太太如看到姑娘现下变了许多,只不定要如何心疼,任何人的改变,都会经历坎坷和风雨,她宁愿自家姑娘简单一些。

早前,太太可没想将姑娘嫁出门子,而是想留她招婿。

自姑娘与汪翰订亲,二老太爷就提出要太太过继一个儿子,还说二房的孙子日字牌的公子们除了嫡长孙,谁都可以过继来。

二老太爷是不想大房没了后继之人。

太太只说要再想想,其实是怕姑娘受了委屈。

*

翌日一早,冯昭尚未醒来,红梅、陆妈妈、碧桃三人便各自忙碌开来。

碧桃给汪翰送了二百两银票。

红梅与陆平出门,“我们得去给大奶奶抓药。”

冯昭病了,且病得很重,府里上下皆知。

陆妈妈则指挥着两个陪嫁来的二等丫头给冯昭煎药、预备晨食。

冯昭接过药碗,想着昨晚叮嘱过红梅,以红梅的谨慎性子,定会私下让陆妈妈与碧桃多留一个心。她接过药碗,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