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决定,便也只好弃车保帅,以江家基业为重了。

当然,家中辛苦,只有家中人知晓。对于外人而言,江家仍是扬州第一盐商。这一日风和日丽,扬州码头再一次堵满了各地船只,运盐的商船占了不少,但也有一些客船,载着前来扬州欣赏初夏风景的各地游客。彼时内地太平,有钱人出门游玩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其中一艘客船渐渐靠岸,看船上下来的人,大多是客居湖广,搭船回乡的。是以船一停住,这些人便渐渐走下,目标清晰地奔向扬州各处。只有一位旅人,头戴广西一带常见的斗笠,站在码头四处不动。

这人身材高大,肌肉倒很结实,但长得并不壮,看样子像是西南人。显然,他是第一次来扬州,不认识路。但站了半晌,这人忽然想起,去找个酒楼或许能把路问出来,便离开了码头,找了南门一带最大的一家酒肆。

店伴赶忙迎过来,道:“这位爷请了,本店有上好的熏烧,不知这位爷可想点上一份?”

那人也不在意,道:“那就点一份吧,再加两个小菜,我不知道熏烧什么样,你可别骗我。”

“那当然,进了咱这店的,没一个不说咱家熏烧好的。”店伴笑道,忽然,他觉得这人口音有些奇怪,道:“客官是哪里人?我在这码头一带多年,见的外省人多了,也没听过客官这般口音。”

“湖南。”那人道:“我从长沙搭船来的。”

店伴道:“湖南人我见得多了。说实话,客官你口音有几分像,但还是吧……差着不少。”说着熏烧和小菜已经摆到那人面前。那人也不忙吃饭,道:

“伙计,这扬州城里,可有一户姓阮的人家?”

“姓阮?这样的姓多了,我哪里记得?”

“姓阮,当过将军,或者以前当过将军的。他官不低,在你们这里应该不难找。”

“这么说的话……”店伴道:“爷爷和我说过他那个时候扬州的故事,说当时有个阮侍卫,娶了城里最大的商人,江家的小姐。那时候的婚礼,现在都没几个人能赶上呢!至于阮侍卫是不是你说的阮将军,我就不清楚了。”

“就是那阮侍卫!他家在何处?”那人似乎非常激动。

“这阮家嘛……其实我在扬州这么多年,没听到过什么阮家。倒是江家听说过,从这里出去往东走,一直到最东面有个康山草堂。便能看到江家了。”

那人大喜,忙谢了店伴,吃起熏烧来。扬州熏烧做得精致之时,味道甘醇,酱汁之下,不失烧肉原味,那人吃了,自是连连赞叹。

而令店伴更难置信的是,这样一个戴着大斗笠,满口似湖南非湖南口音的人,付起账来,居然比本地人都痛快。

但即便找到江家,想顺藤摸瓜找到阮家,也不容易。那人在江家门口问了半天,好几个人都不认识,好歹有个送过江彩的仆人,听说找阮家,也没多想,顺口说了罗湾。那人连声道谢,大踏步奔着罗湾而去。

来到罗湾,果然有一处宅院,门上灯笼写着阮宅二字,那人看了,心想应该就是此处,遂大步走来。到得阮宅门口,只见并无他人看管,只有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在地上埋东西。

“嘻嘻,这个位置,小姐应该找不到了吧?平时藏东西,总是她赢,这次也看我赢她一次。”小女孩埋完东西,忽然发现有个戴着大斗笠的叔叔站在门口。小女孩似乎也有些怕生,声音略颤,道:“叔叔……叔叔站在我家门前,有……有什么事啊?”

那人道:“孩子,我今年才二十七,怎么就成你叔叔了。我是南边来这里探亲的,请问这一家,主人可是叫阮承信?”

小女孩道:“你都……都大我二十岁了,怎么不是叔叔?你说阮承信,那是谁?我没听过,我家主人叫湘圃先生。”

那人奇道:“不对吧,我之前在江家那里,说的也是这个名字,怎么他们一听就知道了?说得清清楚楚在罗湾,你这罗湾,又没别的阮家,你家主人不是阮承信又是谁?你快说,你究竟是不是这家里的孩子,还是哪里偷了东西,不敢回家的小贼?”

小女孩听那人这般严厉,心里害怕,不由得落下泪来。哭道:“救……救命啊!小姐救救我啊,我告诉你荷包在哪里,你救救我好不好?”说着奔向宅里。

只听院里一个温柔的声音道:“文如怎么了?不过是藏东西玩,这样害怕做什么?”说话之间,一个美貌少妇已站在门前,见了那人打扮古怪,略有些害怕,但还是行了一礼,道:“不知这位大哥,来这里是要找谁?”

小女孩依然很害怕那人,忙躲在少妇后面不敢探头。

那人道:“夫人好,在下姓杨名吉,大……湖南遂宁县人,请问夫人,这家主人,是叫阮承信吗?”他看那少妇举之娴雅,倒是不敢大声。

少妇眉头微皱,道:“其实就是我家,只是……只是这位杨吉大哥,我家……我家不能……”清代名讳之礼从古,出门问外人姓名,不会直接说出名字,一般会先报字号,实在听不懂再问名讳,这位杨吉的问法,其实在古代是非常失礼的行为。

“是便好。”那叫杨吉的人道:“夫人还请通报一声,阮承信是我恩公,今日前来,便是为了报恩公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