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来想去,她始终觉得言轲如此决定未免有些草率了,先太爷定好的婚约不能轻易违背,暗道:既然还要等半年,那退与不退也不急在这一时吧。

喻宅门外。

伏翎跳下马车,与文兰两人一路小跑至喻婵卧房内。

望着躺在床榻上的喻婵神色惨白,一动不动仿佛没了气息一般,伏翎澄亮的乌眸渐渐泛红。

喻婵与伏翎同岁,今年刚满十六。

八岁时,喻母病逝,喻父整日在外风流不思归家。

伏翎母亲崔夫人先时与喻母交情颇厚,怜喻婵年幼无依,常常接她到伏家去住。

伏翎只有一对孪生幼弟,并无嫡亲姊妹,因而与性情相投的喻婵情同手足,胜似嫡亲姐妹。

她素知喻婵的性子,外柔内刚,哪怕幼年丧母,不得父亲关爱,又备受继母刁难,也仍旧能活得自在坦然。

她记得喻婵时常说,要善待自己,往后一定让自己的日子过得甜甜美美。

还说,后日三月三,要与伏翎一起出去郊游;

还答应伏翎等下个月伏翎生辰之日,一起去百味楼痛快畅饮一回!

若说喻婵突然想不开,自尽了,伏翎也和文兰一样:绝不相信。

此事必有隐情。

床榻边,喻婵的乳母文大娘一直守着,寸步未离,见伏翎带了人过来,顿时心弦一松,仿佛有了主心骨:“翎姑娘。”

伏翎平了平心绪:“大娘,大夫可有说小婵几时能醒么?”

文大娘眼含苦色,忧叹道:“说是三日之内若还不醒,便是毒入骨髓,伤了神志,以后恐怕再也醒不过来了。”

伏翎紧抿着唇,心下沉重不已,半晌,低低开口:“刚才文兰都跟我说了,我觉得此事有些蹊跷。”

她往房门处望了一眼,一同前来的侍女沁竹忙上去将门关紧。

文大娘重重点头,嗓门压得很低:“老身和文兰也是这般想。我们还想过去衙门报官。

“可这个家如今是由二夫人做主,她不让报官,还把我们看得很紧,上哪儿都有人跟着。”

“她越是这样,便越可疑,”文兰走到文大娘身旁,愤愤然道,“我和娘亲都觉得就是她害了姑娘,只不过,没有证据。”

“先别报官,也别让她看出来你们怀疑她。”伏翎道。

文氏母女都有些吃惊。

“照我朝律例,奴仆首告家主,即便所告属实,也要从重治奴仆之罪,何况你们并无铁证。”伏翎神色镇定道,“依我看,先不要打草惊蛇。等他们放松了警惕,必定会露出马脚来。”

她望了望昏睡的喻婵:“我们要尽快想法子治好小婵,这个大夫治不好,便再去请别的大夫来。同时,再暗中查探下毒之人。”

文大娘颇感为难:“可请大夫的事都是二夫人派人去的,不让我们这边房里的人插手。”

又看了一眼文兰:“我们母女两个只知道服侍主子,也不知该如何查那下毒之人。恐怕要劳烦姑娘你多费心了。”

“放心,我一定全力去查……”伏翎话犹未完,便听房门外传来一阵颇为急促的脚步声。

三人立时闭了口。

伏翎悄然递了个眼色,而后三人都围向喻婵床头去。

房门“吱呀”地开了,喻父的继妻鲍氏捏着手帕掩着鼻子带着哭腔大步走来:“唉哟,婵儿啊,你怎么就这般想不开呢?现在药也喂不进去,醒也醒不过来,可怎生是好啊!”

“二夫人莫要高声。”伏翎朝鲍氏看去,眸光淡冷,“小婵需要静养。”

“静养?”鲍氏往床头觑了一眼,扁着朱红嘴唇,面上看似怜悯,语气听着却更像是嫌恶,“她这光景跟个活死人似的,哪里要……”

“二夫人慎言!”伏翎神色凛然,“小婵只是暂时昏迷,过些时日自会好转。”

鲍氏心下微微一颤,情知伏翎不似一般娇滴滴的千金那么好应付,便瞬间显出一副忧愁无奈苦闷状:“不是我说话不好听,事实在这里摆着呢。

“连京城里的名医,善济医馆的易大夫,都说很棘手了,八成是医不好了。”

文兰听了心有不服,低着头嘟囔:“全天下又不止他一个名医。”

鲍氏憎恶地斜了她一眼。

伏翎徐步靠近鲍氏,目光直直望着她双眼:“听说小婵昨晚和二夫人起了争执,好像吵得还挺凶,不知可有此事?”

鲍氏一双吊梢媚眼瞪得溜圆:“姑娘是怀疑我么?

“是,我是和她吵了几句,但我那是要帮她找个好婆家,都是为了她好。”

“小婵还在为父守孝,才过了不到一年,哪有此时嫁人的道理?”伏翎不动声色地打量着鲍氏,并不否认自己对她有几分疑心。

鲍氏似乎并不心虚:“我当然晓得她有孝在身不能谈论嫁娶之事,我也没叫她此刻就嫁,只是那安远侯家小公子看上了她,特意上门来提亲,这般好的亲事,我便先应下了。

“哪知刚一说与她知道,她便急了,冲我发起脾气来,说她宁死不嫁,不劳我操心!

“我不过多劝了两句,她更恼了,居然说什么要嫁我自己去嫁!嘿,你说她这是什么话?简直目无尊长。我能不和她吵么?可我吵归吵,也没想过要害她啊。”

文兰越听越忍不住,哼道:“二夫人说得好听!

“当初家主临终前,可是明白交代了要您帮姑娘招赘一个好姑爷的,您也满口答应了,怎的还不到一年又急着要把姑娘嫁出去了?

“那杜家小公子有多么浮浪薄幸,满城里人谁不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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