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城。

踏进府门,正逢独孤信送大将军高宾出门,崔氏当先施礼,说道:“高大人到府,妾身疏于招待,还请高大人莫怪!”

高宾连忙还礼:“嫂夫人客气,常来常往,哪里讲究这许多俗礼!”又受过上官英娥的礼后,他目光在伽罗身上一转,笑道,“有些日子不见,我们伽罗变得更加沉稳了,可是长大喽!”想着她的那门亲事,心里不禁有些唏嘘。

孩子们都长大了,连小伽罗也要嫁人了,他们却老了!

伽罗浅浅含笑,说道:“高伯父取笑!”盈盈施下礼去。

独孤信见女儿举止有度,心里也觉安慰,嘴里却客气道:“这是见到高兄,做做样子罢子!”寒暄几句后,引高宾向府外走。

送走高宾,独孤信转身回来,目光与崔氏一对,见她轻轻点头,知道八字相合,脸上露出一份欣喜,向伽罗道:“方才你高伯父来替随国公传话,说就约在后日,九曲廊上,你和杨公子见上一面。”

伽罗脸色微变,心里没来由地抗拒,咬唇摇头道:“爹,女儿不嫁!”

“为什么?”独孤信皱眉,看了崔氏一眼。

——难道八字不合,是自己会错了夫人的意?

崔氏忙道:“伽罗和那位杨公子的八字,是天作之合!”

独孤信略略放心,不解道:“既然如此,又为何不嫁?那杨公子虽说初入仕途,还没有什么功业,可是他还年少,假以时日,必是池中之物!”

伽罗急得跺脚:“女儿岂是看重前程之人?横竖女儿决不随意嫁人!”

独孤信听她话中带着一份执拗,也不由生气,将脸一沉,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一次,不容你不肯!”

伽罗听他说得果决,脸色乍红又白,只觉得眼前的父亲是如此陌生,微微咬唇,说:“往日伽罗以为爹爹疼爱女儿,凡事会为女儿的幸福考量,可是如今才知道,伽罗在爹爹眼里和大姐一样,只能是爹爹手里的一枚棋子,女儿的终身大事,不过是爹爹联系朝中权臣的手段罢了!”

“你……”独孤信大怒,厉声喝道,“你当我不知道你的心思,你还不是惦着宇文邕?可是他已经弃你迎娶北国公主,难不成你还要给他做小?”

“老爷……”

“父亲大人……”

崔氏和上官英娥同时低喊。

宇文邕,可是伽罗的一块心病啊!

独孤伽罗听到宇文邕的名字,只觉心口一阵锐疼,眼泪迅速冲出眼眶,大声道:“不错,我是还惦着宇文邕,我纵不给他做小,也不容你随意把我塞给旁人!”喊到后来,眼泪已经落下,于是转身向门外冲去。

“你回来!”独孤信大喝,追上两步,却见她已经冲出府门,头也不回地走远了,不由气得呼呼直喘,连声说,“气死我了!气死我了!”这个女儿向来纯孝,还从不曾这样顶撞过他。

他真是白疼她了!

“老爷,你又何苦揭她的伤疤?”崔氏叹气,扶他在椅中坐下,心里盘算如何劝解。

上官英娥也在劝说:“父亲也不要生气,七妹一向孝顺明理,只是此事来得突然,她还没有转过弯儿来,等她回来,我们再劝劝!”

崔氏也附和:“是啊,她那性子,只能好言相劝,你这样强逼,她又岂是个服软的?”

隔了这么一会儿,独孤信气消一些,也知道自己把话说得重了,叹气道:“我也是被她气糊涂了!我见随国公府的大公子真是品貌出众,如今,先不说婚事,只要劝她去见上一面,或者她就不会如此抗拒!”

崔氏点头,又忍不住埋怨:“你方才和她好好儿说岂不是好?伤到她,还气到自个儿!”

独孤信“嘿”了一声,有些无奈:“我们这个女儿,真是拗得很,也不知道像谁。”

——像谁?像她爹你呗!

崔氏和英娥对视一眼,都忍不住想笑。

独孤伽罗一怒出府,漫无目的地闲逛一会儿,见行人纷纷向她注目,低头见自己一身女装裙衫,不禁皱眉:“成日要我端庄贤淑,还要仪态万方,不过是为了让我取悦男子,待价而沽罢了!”左右瞧瞧,见前边不远处有一家成衣店,于是毫不犹豫,大步进去。

独孤伽罗换上一身男装,顿觉身上下都自在许多。伽罗跨出店门,头顶的阳光照下来,惊觉已过正午,一时饥肠辘辘,才想起自己还没有用午饭。

瞧见对面的酒楼,伽罗像是和谁赌气一样,自言自语起来:“你们想要我扮成大家闺秀,我偏要做一个无形浪子!”她大步踏进酒楼,找一张空案坐下,扬声喝道,“小二,上酒!”然后又随意点了几个下酒菜。

酒菜上来,伽罗提筷子就吃,连饮几杯,才觉胸中的烦闷少了一些。

她吃到中途,听到背后两个人嘀咕,一个公鸭般的声音响起:“后街的陈二已经和我说好,回头用十比一的价钱把劣钱换出去,他再派给旁的摊贩,保证神不知鬼不觉!”

另一个喑哑的声音随之响起:“这可是一笔大利,赖兄弟带着发财!”

“公鸭嗓”也笑起来:“客气客气,那这餐酒饭……”

“当然是兄弟请,我们有这发财的路子,难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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