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天来,独孤信受尽折磨,却仍然坚挺如山,如今,眼看着就要沉冤得雪,他怎么会死?

杨坚抬头,看到梁上虚飘的白色腰带,双拳不自觉地握紧。

可是,这不是久留之地!

杨坚压下心头的怒火,解下身上的长袍,轻轻盖在独孤信身上,心中默念:“岳父大人,你安心去吧,杨坚定会照顾伽罗!不管是谁害你,杨坚必会让他血债血偿!”

长袍盖住独孤信青紫的脸孔,独孤伽罗打一个哆嗦,顿时清醒过来,狠狠咬牙,恨恨叫道:“宇——文——护!”一字一字,从齿缝间迸出彻骨恨意,转身向牢门外冲去。

杨坚大吃一惊,失声叫道:“伽罗!”不敢多停,跟在她身后冲去,直等到冲出天牢,才一把将她抱住,大声吼道,“伽罗,你干什么,你停住!”

“放开我!放开我!”伽罗拼命挣扎,一拳拳挥向他,叫道,“是宇文护!一定是宇文护那个狗贼害死了父亲,我要找他报仇!你放开我!放开我!”

杨坚死死抱住她,大声吼道:“伽罗,你醒醒,你现在赶去,根本杀不了他,只是白白搭上一条性命!从此之后,你父亲的冤屈再也无人能够替他昭雪,还有你的母亲、你的兄嫂,你不管了吗?”

杨坚的大吼,伴着头顶一声声炸雷,在独孤伽罗耳畔轰响。

是啊,母亲还在蒙难,兄嫂还被羁押,如果她死了,他们该怎么办?

独孤伽罗再也支撑不住,身子慢慢软倒,跌靠进他的怀里,失声痛哭。

马蹄声伴着雨声疾速而来,宇文邕跃身下马,看看大敞的天牢,再看看雨中相拥的二人,整个人顿时如石化一般,再也动不了分毫。

他,终究还是来晚一步!

第二日一早,骤雨初歇,天王临朝。

独孤信在天牢身亡,消息传入大殿,满朝皆惊。杨忠等人震惊之余,力指有人杀人灭口,宇文护一党却一口咬定独孤信是畏罪自杀。双方争辩之下,定于三日后再审萧左。

消息传回随国公府,令悲痛中的独孤伽罗精神微微一振。

独孤信虽死,可是若能从萧左身上打开缺口,替他翻案,不但为逝者昭雪,还可以救出在押的母亲和兄嫂。

杨坚见她终于止住眼泪,轻轻松一口气。

按照风俗,人死三日,亲人要前往灵前祭拜道别。只是独孤信一案未结,尸体仍然存在秋官府的殓房里。到那天夜里,杨坚疏通秋官府守卫,带着伽罗前往殓房,祭拜独孤信。

推开殓房沉重的木门,殓房内阴沉的气息扑面而来,月光洒进来,落在惨白的盖尸布上,更使整个殓房变得阴森。

独孤伽罗怔立片刻,只觉两条腿重逾千斤,一步一步,拖着步子向停尸床走去,看着白布遮盖下的身体,几次伸手,却不敢掀起,仿佛若不掀那白布,不去看白布下的尸体,自己的父亲就还活着。可是,若是掀起,是不是就要承认那个残酷的现实?

杨坚感觉到她的无助,伸手握住她的手,轻声唤道:“伽罗!”他望向她的目光,皆是温柔,只愿意将自己身的力量给她,让她能够支撑过这痛苦的时刻。

独孤伽罗受到他的鼓励,微微闭眼,深吸一口气,给自己一点勇气,慢慢将盖尸布掀起,看着独孤信安然的面容,眼泪又忍不住扑簌簌滚下来,呜咽道:“爹,小七来看你了……”

一滴一滴眼泪顺着面颊滚落,落在独孤信乌青的脸上,又顺着他的腮边滑下去,就像是逝者听到了女儿的声声呼唤,也在落泪一般。

杨坚叹气,在伽罗肩上轻拍,意示安抚,轻声道:“伽罗,你父亲在天之灵,看到你如此伤心,也会走不安稳,还是节哀吧!”

独孤伽罗默默点头,隔一会儿,终于忍住滚落的泪水。见独孤信的脸被自己泪水打湿,她用手帕去轻轻擦拭,低声道:“爹,你一直说女儿总要长大,却一直宠着我,生怕女儿受一点点委屈,如今,女儿长大了,日后的路,女儿一定会坚强,你安心去吧!”

杨坚轻轻点头,跟着说道:“岳父大人,日后杨坚必会陪着伽罗,你放心吧!”

听着他诚挚的话语,独孤伽罗心中暗暗感动,却没有应声,只是一下一下,将父亲的脸擦拭干净。

或者,这是她最后一次服侍父亲了!日后天人永隔,相见无期,她……再也见不到父亲一面!

眼泪再次涌上来,独孤伽罗暗暗咬牙,强行忍下,低声道:“父亲,天王已经下旨,明日会重审萧左,女儿必定设法还你清白,救出母亲和兄嫂!”

手帕擦拭到颈下,轻缓的动作突然停住,独孤伽罗轻声唤道:“杨坚!”颤抖的手指慢慢掀起独孤信的衣领。

杨坚顺着她的手指望去,但见独孤信脖子上露出两道勒痕,心头不禁一跳,忙俯身细细查看。只见一条勒痕经过咽喉,平直向后,在后颈交叉,而另一条却只是环过前颈,斜斜向上,他不由脸色微变,抬头去看伽罗。

独孤伽罗看到他的脸色,证实了自己的猜想,身子开始瑟瑟发抖,哑声道:“父亲是被人害死的,如此明显的痕迹,又怎么会没有验出来?”

气愤之下,杨坚一张俊脸也早已变得铁青,咬牙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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