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呼叫,跟着再也没有一点声音,整个人沉入无边的黑暗。

惊闻独孤伽罗吐血昏迷,杨坚惊得失魂落魄,顾不上满殿群臣,直奔后宫,疾疾冲进甘露殿,但见独孤伽罗脸色苍白,静静地躺在榻上,竟然一动不动。

杨坚惊得手足冰凉,忙将太医抓过来,嘶声吼道:“皇后如何?还不快用药?”

薛太医连忙磕头道:“皇上息怒,皇后是急火攻心,臣已开了方子!”

杨坚这才将他放开,握着独孤伽罗的手怔怔坐了一会儿,才将歆兰唤来,细问事情缘由。听歆兰说完,他也忍不住心中酸痛,低声道:“伽罗一直说勇儿性子温厚,可朕从没有细细为他想过,只是一意让他成为一个合格的太子。”

独孤伽罗这一昏迷足足三日,杨坚也就守了三日。就在杨坚心中惶惑不安时,他见她睁眼,大喜扑过去,握住她的手连喊:“伽罗!伽罗……”欢喜之余,竟落下泪来。

独孤伽罗向他怔怔而望,隔一会儿,也不禁落泪,哭道:“大郎,我们的勇儿……我们的勇儿好冤啊!”

杨坚连连点头:“朕知道!朕已经知道!只是……只是朕派人接他们回宫,灵儿不肯。”

独孤伽罗点头落泪,难以言语。早在许久之前,高灵就曾说过,杨勇并无大才,不足以做一个好皇帝,希望易储,且能不伤及杨勇。这世上,她才是最了解杨勇的人啊!可惜,当时自己竟然没有理会。

心中痛一回,悔一回,独孤伽罗握住杨坚的手,落泪道:“大郎,从立太子之后,勇儿并不曾真心快活,如今想来,他最开心的日子应当是在定州那十年,倒不如送他回定州休养,或者他的病能好!”

大兴城留给杨勇的,只有无穷无尽繁杂的政务和尔虞我诈吧!

杨坚点头答应:“若勇儿和灵儿答应,等你病好一些,我们亲自送他们前往定州!”

这仿佛是夫妻间的一个约定,他又哪里知道,独孤伽罗这一场大病来势汹汹,时好时坏,缠绵病榻长达一年之久。杨坚心痛之余,每日尽量守在她身边,陪着她看日出日落,为她抚琴吟唱。

眼看着春去秋来,又是一年岁尽,骤然而来的大雪让独孤伽罗又添了咳喘之症。甘露殿里早早地燃起了火盆,却映不红她苍白的面容。

那一日,独孤伽罗精神略好,裹着厚厚的大氅倚在杨坚怀里,仰头看窗外漫天的雪花飞舞。杨坚将她抱紧一些,柔声道:“伽罗,这雪花虽然好看,可是你受不了这寒冷,还是少看会儿吧!”

独孤伽罗摇头,握住他的手低喘一会儿,才轻声道:“大郎,我怕是看不到明年的雪花了,你让我多瞧一会儿!”

“伽罗,不要胡说!”杨坚立刻打断她,将她的身子拥得更紧,落泪道,“伽罗,我们说过的,我们一同建了这盛世王朝,一同倾尽了一生的心血,总要一同去瞧一瞧的!可是这二十多年,我们却始终抽不出身来。朕答应你,等你身子好一些,朕就将朝政交给广儿,与你一起携手去共游天下!”

听着他的话,独孤伽罗悠然神往,轻声道:“是啊,共游天下!昨日,我又梦回了定州,如今,那里应该更美了吧?可惜!可惜我再也瞧不到了!”

“不!伽罗!”杨坚摇头,落泪道,“这天下,这江山,是我们的啊,我们都还不曾看过,你怎么就能说出这些话来?伽罗,没有了你,朕要这江山、要这天下又有何意义?”

泪水落在独孤伽罗的手上,由温暖变成寒凉,独孤伽罗心中微疼,将他的手握得更紧,叹道:“大郎,伽罗虽然几经坎坷,颠沛流离,可是这一生有你相伴,能与你共建盛世辉煌,已不虚此生。人谁无死,你只需记着,不管伽罗是生是死,都不会真的离你而去,我会化为星辰清风,与你相伴每日每夜,等你百年,我们又可相伴……”声音越来越低,终至无声。

独孤伽罗的手慢慢垂下,杨坚的心顿时一空,不禁放声悲呼:“伽罗……”而独孤伽罗的双眸已慢慢阖上,再也听不到他的呼唤,再不能答应。

甘露殿外,闻讯赶来的杨广、萧樯等人听到这声悲呼,齐齐跪倒在雪地里,悲声痛哭:“母后……”

皇宫城楼上,悠长的钟声响起,宣示着一位震古烁今奇女子的陨落,举国皆悲。而在重才殿里,杨丽华惊慌坐起,听着钟声一次次敲响,终于忍不住号哭出声:“母后……母后……”她哭着冲出殿门,踉跄向甘露殿奔去。

这一刻,二十多年的恩怨纠缠早已烟消云散,她所能想起的,只有从小到大母亲对她的教养和疼爱。

然而,晚了!一切都晚了!这二十年,她将自己深藏在那小小的殿室,不见母亲一面。此一刻,她纵想见,母亲却再也不能看她一眼!

公元602年,大隋皇后独孤伽罗薨,谥号“文献”。这位于开国有功,又协助隋帝杨坚开创盛世的奇女子陨落,令举国哀痛。

狂风怒卷,飞雪漫天,大兴城内外白茫茫,天地皆已连成一片。城门内外,雪白的灵幡被狂风卷起,呼啦啦的,如同厉鬼的悲号。而从皇宫而出的队伍也是一色的素白,漫漫长达十余里,仿佛与这天地融为一体。而在这漫天漫地的白色之中,一点金黄随着舞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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