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听闻,三百年前,有人周游列国,什么也不干,走到哪吃到哪。后来著了本书,里面教人做天下菜,那本书叫什么来着——”

谢婉儿放下碗筷,提醒他:“是淮丰子的《苍天经》。”

高正一边嚼着,一边挤出一句:“好怪异,一个食谱怎么起这么恢宏的名字?”

秦扬夹起一筷子面饼,看了一会,说:“民以食为天,对百姓来说,把食物比喻成苍天也很贴切。来到晋国之后,我发现不论哪里的百姓,最大的愿望只是吃饱穿暖。倘若可以让天下人吃饱饭、有衣穿,自然可以行王道,令四海归心。那位吃遍列国的先贤,其豁达倒有些令人向往了。”

杨成和高正对视一眼,又低头吃饭。他二人自然不敢向秦扬这样不羁,随意议论“王道”之事。

秦扬也看出两人的为难,便转移话题:“老杨,你说的那个向导,一会我们吃完饭就去看看。”

四人吃过饭后,谢婉儿便回了房间,其他骧骑营将士和押车的伙计也都去各自午休。

秦扬三人走在大街上,并没有被人注意,就压低声音交谈起来。

杨成已经探到,同谷镇到榆安城中间,有将近百里的山林,虽然冬季没有蚊虫,可其中岔路极多,夜晚还有狼群出来伤人。如果没有一个好的向导,这段路会走的异常艰难。

同谷镇北有一户张姓人家,两年前,家中的三儿子曾经在晋西跑商,本来最有出息。可天有不测风云,在他娶亲时,迎亲的队伍遇到了土匪,新郎凭着熟路死里逃生,可除了他之外其余人无一逃脱。

此后到处都传言新郎贪生怕死,新娘家的人也多次闹上门。新郎的父亲多次写状子报官,请求官府剿匪,却无人受理。里里外外让老爷子羞愧愤懑,不久就病倒了,再也没有起来过。

三人聊着聊着,就到了目的地。张家现在由新郎的母亲维系着一个茶馆,新郎的两个哥哥都去了外地谋生。

茶馆门口坐着一个面容憔悴的老妇,看到三人进来,连忙招呼。

秦扬四下打量一番。酒馆比较简陋,里面只摆放了五张桌子。后门连着一个小院,像是这家人居住的地方。

“大娘,给我们上壶好茶,再来碟点心。”

高正拿出一锭银子,放在老妇手中。老妇愣了一下,急忙将银子推回。

“客官,这么多银子,我家找兑不开,不如先换成碎银。”

高正笑了笑:“不用找,我看您家里没有点心,还请帮我们买一些来,这多出来的权当是辛苦费了。”

老妇还想拒绝,可三人已经坐了下来,便叹了一声,向里屋喊到:“老三,出来给客人沏茶。”

一个头发凌乱,满脸胡茬的男子从后门走了进来,放下手中的斧头和木柴。他走到水盆旁边,洗了洗手,就走到炉灶旁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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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也不看别处一眼。

秦扬三人心中明了,这位邋遢的男子,就应该是张家的三儿子了。

老妇摇了摇头,却什么也没说,径自去买点心去了。

秦扬观察了一会,忽然问:“这位兄台,不知尊姓大名?”

男子置若罔闻,依旧盯着灶台发呆。

秦扬又问:“请教兄台姓名?”

见男子还是不答,杨成正要起身,被秦扬眼神示意拦下。

“在下秦扬,请问兄台——”

“张起。”

男子用沙哑的声音挤出两个字。

秦扬点了点头:“敢问张兄贵庚?”

“十九……还是二十……不记得了。”

秦扬笑了笑:“张兄如此年轻,却颓废至此。我行走江湖多年,会几手寻医问药的本事。上苍有好生之德,今日有缘得见,我愿为张兄开服药。”

名为张起的男子抬头看了秦扬一会,又毫无感情地说:“谢了,不过我的病治不好。”

秦扬起身走到张起身边:“还未尝试,怎么就如此武断?”

张起摇了摇头:“你非要试,那便试吧。”

秦扬绕到张起身前,随后也蹲下来:“张兄的病,需要人头为引,心肝为药,伴着血肉送进去,则药到病除。”

张起猛然抬头,原本混浊的目光竟清澈了几分。他死死地盯着秦扬的脸,想从眼前这个小几岁的少年眼中看出什么。

秦扬微微一笑:“看来侥幸让我诊对了。事不宜迟,不妨告诉我药在哪里,我带你去取,今日便把病治好。”

张起沉默许久,最终还是摇头说:“不必了,你取不来。”

“为何?”

“他们有几十人,你们只有三人。”

“在哪?”

“出同谷镇往北,清凉山上。那边地势复杂,生人必定迷路。我可以带你们去,但我凭什么相信你?”

秦扬拍了拍张起的手臂:“能不能取来,我自有定数。你现在生不如死,仿佛行尸走肉一般,若我欺骗了你,你大不了一死。对你来说,你别无选择,只能相信我。不过,诊费我得提前说好,我若治好你的病,你之后就跟着我。”

张起想了想,点头说:“可以。如果你取来了药,我一生追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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