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中摩挲了两下,那叠银票足足够买五趟货了。傻子才和钱过不去,更何况李掌柜是生意人。

“大当家的是当世豪杰,人在江湖,都是不打不相识。您方才说想谈买卖——”

“明人不说暗话,我想进临阳,你开个价。”

“多少人?”

“一百。”

李掌柜愣了一下:“大当家的是把买卖做到临阳来了?”

秦扬当即否认,“李掌柜说笑了,我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到城里抢啊,兄弟们只是借个道。”

“借道……”

李掌柜盘算了一阵,试探性地问:“大当家的是要去西边?”

秦扬知道瞒不住他,便点头承认。

临阳城西南是大片的山林,车马根本行不过去。想要硬绕,就得十天半个月,可这十天半个月根本就得不到补给,寒冬腊月无异于自寻死路。

唯一的办法,就是进临阳城,再从西门出去,少说可以省十天路程。

“一百人……”

李掌柜忽然笑了起来:“您只要答应帮我办一件事,我分文不龋不仅带兄弟们进城,且兄弟们城里和西去路上的开销,我都包了。”

秦扬自然知道天上不会掉馅饼,并未着急答应:“请明言。”

“您帮我往榆安送趟镖。”

秦扬不由眼睛一亮。榆安位于晋国西部偏南,离唐北边境已经不远。只不过晋西民风剽悍,多有响马山贼,且绕路较多,没有实力接不得这趟活。

“我有一事不解,为什么不找临阳里的镖局来送?”

李掌柜听罢,叹了口气。

“大当家的借走了我的‘药材’,也算知道了我的底细。这‘药材’不是随便能弄来的,背后都有上面的关系。临阳到淮陵这条路都是平原官道,几十年没听说有劫匪,人活着货却丢了,自然得罪了上面,商会也不敢保我。”

秦扬不解:“商会不保又如何?镖局还和钱过不去?”

李掌柜摇了摇头:“这您就不懂了。能在晋西跑镖的,多少得有点匪面的关系。穿上衣服是镖师,脱了衣服就是劫匪。商会不保的镖,镖局更不保,人家回来就说镖丢了,人也找不到了,赔上仨瓜俩枣,这胳膊能拧得过大腿?我这趟镖投进去所有的本,失不得。”

秦扬更加不解:“劫匪不该是官府管吗,几个毛贼,剿灭不就好了。”

“此言差矣……”

李掌柜咂咂嘴:“官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着劫匪打家劫舍,老百姓恨到劫匪头上,就不会讲官老爷的坏话。官家再做做样子,随便杀几个,老百姓还得感恩戴德。”

李掌柜拍了拍秦扬胳膊,接着说:“况且匪患养活着多少人?镖局靠他吃饭,商会也暗着打点。官府每年跟上面要剿匪的钱,跟老百姓收剿匪的税。这是条链子,哪一环都碰不得。押镖就不是打打杀杀,是人情世故。”

秦扬也涨了见识,他还是第一次知道,小小毛贼背后竟然如此复杂。

(本章未完,请翻页)

想到这里,他便问:“那您就不怕我监守自盗?”

李掌柜笑着摇了摇头,“大当家的,您根本就不是土匪。且不说淮陵那边从没闹过匪患,上次您放我回来,身上的钱一分没丢,我就知道您不是匪。再说,哪有土匪穿甲戴盔,拿着那么长兵器,一句黑话还不懂?”

秦扬脸色忽然冷下来:“那你觉得我是做什么的?”

李掌柜此时反而不慌:“您非要问,那我就胡说八道了,您别怪罪。现在哪边打仗,您就是哪边的。不过不必担心,我是买卖人,临阳城姓晋还是姓什么,跟我没关系,银子才是永远的爷。”

“哈哈哈1

秦扬笑了几声:“几时起镖?”

“明早三十车,不挂旗。今天晚上临仙居住着,翠景园摆桌,我给大当家的践行。您点个头,咱们现在就进城。”

……

虽然李掌柜在商会里失了名分,但对外还是有几分面子的,又简单打点了一番,不出半刻,便把秦扬等人带进临阳城。

“大当家的,您安排二十个弟兄,跟我去装镖车,今晚就在我家祝”

秦扬不得不感慨,李掌柜不愧是买卖人,把人际关系拿捏的恰到好处。

就算李掌柜不说,秦扬自然也会派人盯住他全家,以防对方突然出卖他。而今李掌柜主动要人,既保了面子,也让秦扬放了心。

“那就按李掌柜说的办。高正,你带二十人去给李掌柜帮忙,切记不要打扰他家人。”

高正自然明白秦扬的意思,领了命,去点数人手。

“老杨,你吩咐下去,一会兄弟们提前分好组,到了住处后保持秩序,不要闹出太大的动静。”

杨成默默点头,隐到众人之中。

临仙居离南门不远,众人走了不多久就到了。李掌柜拿出张银票,交给自家伙计。

“大当家的,就按刚才说好的,临仙居休息,晚上摆桌——”

秦扬摆了摆手,“摆桌就免了,到了李掌柜地头,麻烦把他们安顿好就行,我一个人去城里逛逛。”

“也行。要是没别的事,大当家的您先忙,我回去装镖。”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