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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下午放学后,余茂生回到家就换下了学生制服。

他穿着一件青灰色短褂,戴着礼帽,骑车去了永兴街。他站在街角的那棵树后面等着,再过一会儿林小姐就下班了,这里是必经之路,一定能碰到她的。

过了大约半个钟头,果然看到林小姐跟林先生朝这边走来。他探出身子,朝她挥了挥手。而林玉梅也看到了他,心咚咚直跳。

老余突然来找她怕是有事吧?她仰着脸冲着父亲说道:“爹,您等我一下,我去那边有点事……”

“玉梅……”林先生来不及阻止,就见玉梅走到树后面,跟一位头戴礼帽的青年男子说起话来。

他吓了一跳,恨不得立刻就冲过去把玉梅拉回来。可瞅着街上人来人往的,到底还是忍住了。他站在树旁,给女儿把着风,这样即便有人看到了玉梅,也同样能看到他,这么一来是不是就能避避嫌?

余茂生见到林小姐,没来由得信任她。他向她打听药房的情况,而林玉梅果然不负所望,提供了一个重要线索。

对药房的情况,她本就十分熟悉。后来发现老余在帮组织上买药,更是留了心。她注意到后面库房里药品齐,货源充足。对进货渠道许掌柜一直守口如瓶,跟谁都没说,可她在整理库存时,还是发现了蛛丝马迹。

从包装上看,大部分药品都是从市面上进的,可有几种特殊药品像是从军中来的。而玉婉的二叔就在军队上,怕是跟他有关吧?

她想,林家大着胆子卖药,不就是为了赚钱嘛?如果能从他们手里批发一部分,缺药问题不就迎刃而解了?

她把这个情况简单说了一下,余茂生点了点头,郑重地道了声“谢谢”。

这时,林玉梅还不知道自己帮了多大的忙?她想跟老余再多说几句,可见父亲在一旁等着,只好告辞离开了。

“玉梅,跟你说话的是余同学?”林先生也认出了余茂生。

“嗯……”林玉梅应道。

“玉梅,你咋认识余同学?”林先生十分惊讶。

“唔,上次在书屋碰到了,他跟爹打过招呼,就这么认识了……”林玉梅大大方方地说道。

“玉梅,以后在公共场合万不可跟男子说话,会招人议论的……”林先生再三叮嘱道。

“爹,我知道了……”林玉梅笑着点了点头。

她也觉得不妥。老余可是定了亲的,一旦传出了风言风语对谁都不好。她想,以后不如写密信吧?

记得地下组织联络时,都是用米汤写信。写完后晾干了就是一张白纸,看不到任何内容。可打一盆清水,加入碘酒后,再把信放入水中,就能看到蓝色字迹逐渐显露出来。

这个方法老余还不知道吧?她得抽空告诉他,以后有啥情报就可以写密信了,这样既安又可靠,还不容易被人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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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课间,余茂生在花圃那边“碰到”了黎先生。

他把这个重要线索告诉了先生。黎先生略一思忖,就想出了一个计策。他让余茂生继续打探消息,不要轻易出现在药房里。

对余茂生提到的那位伙计,他有些想法。可余茂生含含糊糊地,说那人跟他家沾了点亲所以肯帮忙,再问就不肯多说了。

黎先生猜测了什么,也就没再追问。

上次买药之事,他派人了解过了。那药房是林家开的,而余茂生跟林二小姐定了亲,还有店里的那位女店员也是林家门上的亲戚,看余茂生支支吾吾的样子,八成就是那位女店员吧?这么一来,就解释得通了。

买药任务很快布置了下去。

两天后,一位临县来的年轻客商进了康年大药房。他手持拜帖,找到了许掌柜。一阵寒暄之后,便从口袋里取出了一封推介信递给了许掌柜。

“哦,原来是穆掌柜的内弟啊?久仰久仰……”许掌柜客气地说道,对这位洪先生也热情了几分。

“许掌柜,兄弟我入行尚浅,日后还请前辈多多关照……”洪先生也笑着说道。见屋内再无外人,便说明了来意。

许掌柜一听买药不由得警觉起来。可穆掌柜与他相交多年,算是知根知底的老朋友了。于是问道:“洪先生,不知您想进什么药?”

“许掌柜,药单在此,请您过目……”说着,洪先生从内袋里取出了一张药单递了过去,还附耳低语了几句。

“哦……”

许掌柜接过来扫了一眼,见那上面都是西药,大都属于管制类药品。他有些迟疑,可洪先生给出的价码实在是诱人,并一再保证不会在清河县境内销售,不会跟药房产生任何竞争。

许掌柜自然是见钱眼开,这一笔买卖都快赶上半年的流水了,于是答应跟东家商量一下。

送走了洪先生,他就去了林家大宅。

见到四老爷,把这桩买卖说了一通。四老爷沉吟了片刻,害怕是“那边”过来买药的,就想亲自见一见洪先生。

中午,三人在茶馆里照了面。

那位洪先生是地地道道的东县人,无论是谈吐还是气质都像一位商人,与“那边”沾不上一点边。四老爷放了心,就答应先给一部分,后续的会在一个月内补上。交货地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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