座的定北侯,可好半天祖父就跟被冻住了的冰雕似的,连个动静都没有。

俩小脑袋扭回来,失望的用眼神询问:说好的见面礼呢?

金不语摸摸鼻子,为定北侯的礼仪不过关而尴尬,压低了声音哄孩子们:“回头爹爹给你们补上。”

苏溱溱扭过头去,肚皮都快要笑破了,就怕遭人指摘,死死捂着帕子,还咳嗽两声以缓解肚里的笑意。

“看来不需要问我家柔儿的意思了。”万夫人冷着声音,脸上还有些挂不住,求亲成不成是一回事,可世子此举无异于在侮辱人。

窦夫人半是痛快半是含酸的想:世子没脑子就算了,放着万家大好的亲事不趋就,竟然还弄出了外室跟私生子,以后恐怕在幽州城内名声都要臭了,谁家还敢把女孩儿许了给他?

但再看看堂下跪着的一双玉雪可爱的孩儿,她又不无嫉妒的想,若她家路儿生出这样一双孩儿,她不知道得有多高兴。

世上之事偏偏不能尽如人意,想要孩子的没生出来,未成婚的偏偏弄出私生子。

其余诸人,粗疏如卜大将军,开席就喝了不少酒,此刻已是半醉,下意识夸道:“世子这一双孩儿生的聪慧乖巧,一看就是读书的料子。”他对读书人有执念,儿孙却俱不好此道,夸别人家孩子读书好就是最高的赞美。

金不语笑道:“大将军慧眼如炬,我这一双孩儿的确聪慧,虽未开蒙也已识得不少字了。”

卜大将军灌一口酒,真心实意的羡慕起世子的私生子:“那真是聪慧得很。我家那几个棒槌从小就不是读书的料,让他们识几个字跟要了命似的。”

卜夫人尴尬的在食案下面使劲扯他的衣摆,就想让他少说几句,可卜大将军向来心直口快,且出身贫寒,对他来说婚生子还是私生子都是金家的血脉,况且又聪慧,半醉之下更不会考虑到定北侯的心情,大有准备与世子交流一番如何生出聪慧孩儿的架势——他年纪老大可以不予考虑,但儿子们正当壮年,努力一把也未必没有机会生出爱读书的聪慧孩儿。

“将军醉了,还是吃块肉吧。”卜夫人忍无可忍,一大块蹄髈塞住了卜大将军的嘴。

卜将军:“唔唔……”

有人瞧见了这边的动静,碍于盛怒之中的定北侯,只能低头偷笑。

金不语站在宴客厅里,无惧周围形形色色的眼光。当然赞赏的眼光极少,除了卜柱这种一根筋的,其余人等都下意识去瞧定北侯的脸色,互相用眼神交流眼前这件荒唐事儿。

幽州刺史邓淦想到常年与世子厮混的幼子,暗想这小子不会跟着世子有样学样也在外面置了外室吧?

他一头的酒意都被吓了回去,已经在肚里计划好了给邓利云一顿好揍,且还要避着家里的老夫人,免得被亲娘坏了教子大计。

邓利云并不知自己已经遭到了池鱼之殃,还在偏厅笑的开怀。

比起气的几乎已经说不出话来,若非当着满堂宾客,此刻便要关起门来揍儿子的定北侯,万喻反而很冷静。

若是从前,定北侯提起两家结亲之事,他想也不想便要否决掉,可上次世子为亲姐抱不平大闹军营,甚至不惜得罪窦卓之后,他反而对世子略有改观。

——总算还没有烂到泥里,知道不计代价护着亲姐,也算有救。

没想到世子出乎意料搞出来个外室与私生子,还是在侯府的新年宴席之上。

“世子可知侯爷召你来所为何事?”

金不语将地上跪着的一双娇儿拉起来,连同外室一起拢在身后,与万喻对视:“去传话的人说的没错的话,父亲有意想同万家结亲。”

万喻更感到不可思议:“你是早先不知两家有结亲之意,只想带外室子进府呢,还是知道此事之后,临时起意想用外室子绝了两家结亲?”

“有区别吗?”金不语倒是颇有自知之明:“万大将军疼爱女儿,明知我荒唐不堪,难道还真愿意将令千金许配于我?”

“当然有区别。”万喻道。

定北侯顿时回过味来。

如果是为了回绝万家的亲事,她就是打了两家的脸,瞧不上万芷柔;可若是专为新年宴准备的礼物,那就是只针对他而来。

金不语道:“万小姐是个好姑娘,是我配不上她。她有大好前程,若是做了我的妻室,岂不是掉进了烂泥坑里?万将军也忍心?!”

多年来万喻从来没瞧得上世子,总觉得定北侯对世子溺爱太过,将她养废了,除了花天酒地担不起半点事儿,可是从金不言的和离到她今日拒婚,他却隐隐觉得有哪里不对。

世子若真是个糊涂的酒色之徒,对婚事理应不在乎,娶谁不是娶呢?她甚至可以跟窦路似的娶妻纳妾也不耽搁在外面寻欢作乐。

堂上气氛呆滞,小孩子就算是反应慢也察觉了,其中旭哥儿仰头问金不语:“爹爹,祖父不喜欢我们吗?”

阳哥儿抬头端详气的半天说不出一个字的定北侯,也有些犹疑:“爹爹,祖父好像生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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