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蓉深想,王璋继续说:“你说,他偷个东西却还朝人明示是偷来的哪家,意欲何为?”

这正是温蓉想问的。

且不说刘将军府上是何等戒备深严,要偷刘将军珍视的东西何等之难,就说这偷来的人,他又为何平白无故,朝质肆讲明这东西来源?

原因无非……

温蓉脸色一变。

王璋点头道:“正是你所想,像是有人在下铒,想调出一些往前的真相。”

这“真相”,左不过是当初她们几人联手,诬陷齐蕴同刘锜有染的真相罢了。

没想到此事过去四年,会被人重新往外在翻。

温蓉一听,是当真有些急了,忙问:“是谁?”

“不知。”王璋似真似假地叹息一声,“要不是这玉特别,通透又莹润,一瞧就不是凡品,底下那些人也不会前些时夹在贺礼中给我一道送来。我这一瞧,就看出与你当初递上来的很像,这才叫你来看看,果然……”

温蓉越听,心头越紧。

齐蕴的事她自诩做得不留痕迹,就连沈固辞那里也都早信以为了真。

近五年过去,齐蕴的独女跟沈固辞脱了关系,连她和沈固辞都要忘了这个沈家先夫人了,可这下,齐蕴这茬又忽然再出现了些消息,让她如何放心?

她最担忧的,还是有一日,沈固辞知道她做的这些事。

不过,她做的这些,也不过是有些人行事中的其中一环罢了。说到底,她与他们也是同一个线上串着的蚂蚱,她不好,他们自然也好不了。

思此,温蓉皱眉道:“国公夫人,这下可如何是好?现在她人也没了好一阵,这事又像被人盯上,我就怕,他们查出些别的事儿来碍…”

王璋抿了口放凉的醒酒汤,抬眸看温蓉。

当初她会找上温蓉,便是看中她的简直跟她表妹如出一辙的清傲性子。

这样的人,相貌堂堂,满身才情,屈居于妾室之位,日日需得给正夫人做小伏低,焉能知足?

当初她诱她,只要肯答应替她做事,国子监司业正妻的位置就是她的,本以为温蓉会思量思量,温蓉却只当即问她做何事时,她就知,她算找对了人。

事儿既然做了,好处也得了,即使挖出些陈年旧事,说实在的,又有谁动得了她齐国公府与王家呢?

王璋其实不把此事当如何重要的事,她今日找温蓉,因她后头还有别的事要她去做而已。

“今日特意找你,便是要你心头有个准备,保不准何时就有人摸出什么来,到时候,按我说的做……”王璋不动声色,胸有成竹地朝温蓉交待了一番。

直到回到宴席,温蓉一颗悬着的心始终落不下去,就连沈慧兴高采烈地给她回说方才如何大方应对郎君,她也只是敷衍地点了点头。

出了齐国公府,回了沈府后,温蓉便悄悄叫来贴身女使,安排下去两波人,一方去查刘将军,一方去查沈烟寒的新夫婿。

*

被人查的秦月淮此时此刻等在兰苑书房。

杨动进来汇报道:“郎主,那温氏果真今日去参加齐国公夫人的宴会了,并且是虚着步子回府的,该是见到了玉佩。”

秦月淮点头,“继续跟着。”

杨动抱拳,“是。”

他们的人去查了沈家相关人员,尤其是那温氏,这才发现许多蹊跷。

早在齐蕴去世之前,甚至还在临安府居住时,这名不见经传的沈家小妾室温蓉,就常被堂堂齐国公夫人王璋请来相聚,借的说法,乃是王璋思念失散多年的表妹李清。

那李清与温蓉是相似不已的人,满身才气,性子清傲,王璋这才睹人思人。可深查才知,王璋,甚至她的姐妹王琼,早就与李清没有往来,根本没多少表姊妹的情意。

王璋见温蓉不是为情,便是为别的了。

再想,王璋指使孟婶在清水村传出关于齐蕴的流言,齐蕴故去后,沈固辞不是续娶,而是让温蓉以妾室身份被提了正室,便不难猜,王璋和温蓉谈的,或许就是同一人的事——齐蕴的事。

如今他以齐蕴女婿的身份,摆明了给刘锜道出心中疑惑,又借了刘锜的东西来用了下,故意放在王璋的贺礼中,一下就调出来了王璋和温蓉的波动情绪,想必后续,他们还会有些动作出现的。

王璋,这个至交好友孟长卿的母亲,怎就当真涉及到他岳母的事儿中了呢?

孟长卿也在调查,当得知这些后,后续又该如何自处?如何行为?

秦月淮手指敲了敲书案,问道:“夫人还在孟四那么?”

杨动摇头道:“一刻钟前上了马车了,路不好行,还得些时辰才能回府。”

秦月淮点头,起身去取大氅。

杨动见状问他:“郎主你要出门?”

秦月淮道:“去府门口等等。”

杨动看着迈出门槛的长身玉立的郎主,摸了摸下巴。

要论贤夫,他家郎主真是排得上号了。

秦月淮不知,一刻钟前,沈烟寒与蔡希珠是上了去齐国公府的马车不错,可两个小娘子皆因饮了不少孟长卿的好酒,微醉着眼,一时并未看清,坐在马车前的车夫,并不是送她们来时的那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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