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说,”沙马大山呵斥道:“怎可轻言退兵?不要乱了军心。汉人都是软蛋,有什么好怕?几个跳梁小丑垂死挣扎而已。吹号,军压上。”

“呜……”

悠长有力的牛角号子吹响,山民打了鸡血般,奋勇向前,舍命冲锋。山民的勇敢和健硕表现得淋漓尽致。

终于有山民爬上墙头。

阿力郎十分幸运的爬上墙头,弯刀衔在嘴里,待他站定,正准备杀个痛快,环视一眼,顿时呆若木鸡。

“噹……”

嘴里的弯刀掉落到地上。

墙头上面还有近丈高的矮墙。矮墙下一排汉人兵士手持刀枪箭弩,正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好像在看动物园的动物一样。

这哪是土司大人口中软弱可欺的汉人软蛋?这分明是武装到牙齿的凶兽。

这群凶兽摆开架势,设置了一个大口袋,正等着山民傻乎乎的往里钻。

“不……”阿力郎转身就跳,“要把这个消息告诉土司大人。这是个陷阱,汉人朝廷为山民设置的陷阱。汉人朝廷一定是得知了山民准备举义的消息,给山民挖了一个大坑……”

“嗖……”

箭矢的速度快过阿力郎的速度。在他跳下的一瞬间,三支弩箭同时射中他的后背。

阿力郎如同破包袱从墙头抛落,在空中划过一道诡异的抛物线。带着对汉人狡诈的愤恨,带着贸然出征的悔意,带着对家人的思念,阿力郎陷入黑暗之中,成为民族矛盾、权力争斗、无尽欲望的牺牲品。

大半个时辰后,沙马大山终于感觉到不对劲。

山民不可谓不勇敢,汉人一直龟缩在城墙后不敢露头;战场上尽是山民的身影和喊杀声,汉人连个屁都不敢放。

但为什么山民总攻不上城墙?为什么山民的尸体在城墙下堆得有三尺高?为什么山民的鲜血流成了小河?

“不,不能再打了,”麻布隆痛苦的喊叫起来。他带来的苗人最勇敢,伤亡也最惨重。

看着矫健的苗人勇士娴熟的攀爬在城墙上,悲惨的中箭掉下墙头,麻布隆的心在滴血。

都是苗寨最勇敢强健的儿郎,都是最受多情的苗人姑娘青睐的勇士,就这样无谓的倒在这场莫名的战争中,就这样流光苗人的鲜血……

“退兵,立刻退兵,”麻布隆转身抓住沙马大山的衣领,恶狠狠的嚷道:“我的勇士都死光了,这就是你说的软蛋汉人?这就是你说的唾手可得?艹你娘……”

“退兵,即刻退兵……”沙马大山慌张起来。带着满脑子得意欲望精虫而来,现在被打击得不知东南西北。

山民也知道害怕。看着陆续倒下的同胞,做着没有希望的进攻,望着遥不可及的墙头,山民士兵的士气不断低落。

听到收兵的鸣金声,山民们撒开腿丫子就往回跑。城墙上的勇士纵身而下,踩着同胞的尸体上,将后背留给敌人,潮水般退去。

………………

大牛连续五箭,射中五个山民的后背。望着超出射击范围的山民,大牛有些失望。老子还没过瘾呢!

整个第二旗的士兵都有些意犹未尽。山民撩拨良久,被朱顺明硬生生压制着,好不容易山民军压上,第二旗士兵有点来劲了。结果裤子脱了,山民却退了。

“总旗大人,咱们开门追吧?!”老丁对刘文秀道。

刘文秀的第二旗在三个旗中人数最多,基本满编。刘文秀年纪不大,但沉稳大气,行事一丝不苟,防守滴水不漏。

“莫非你想尝试一下关禁闭的滋味?”刘文秀兴致挺好,少有的开起了玩笑。

真当山民是吃素的?第二旗借助地利和手中的强力弩箭,轻松挡住了山民的进攻。但不表示在野战中也能轻松面对数量众多的山民。

老丁“嘿嘿”笑着,不接腔。他这种老兵油子,自有他的为人处世之道。

他当然知道不能出城追敌。敌人进攻受挫,但元气未伤,兵力依然是己方的数倍。贸贸然出击,胜负不定。即使惨胜也不是玖安镇能够接受得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