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睁睁地看着一个白衣人从虚掩的厨房门里走出来。

他走到年子身边。

他面上戴着金色的面具。

他很高,很挺拔,就像一颗亭亭玉立的树。

他身上,有一股淡淡的香味,就像五月初开的玫瑰。

年子眼睁睁地盯着他。

年子从来没有见过有哪一家小面馆的老板会白衣如雪——他难道不该是满身烟火气和牛肉汤的味道吗?

他一笑。

年子忽然想起秋天的风掠过金色的银杏树叶所发出的那种沙沙的声音。

她伸出手,摸他的面具。

但是,她的手落空了。

“年子,你还习惯你的透视眼吗?”

她本能反问:“是你给我开了天眼?”

“天眼?哦,这不是天眼!这是科学!!!不过,你可以那么理解。”

“为什么选中我?”

他不答。

“为什么偏偏选中我?”

他越不回答,年子越是震怒,索性劈手就往他脸上的金色面具抓去:“你说,你为什么要选中我?为什么要让我看到别人的出轨对象?为什么?那些男人要不要出轨关我什么事?他们就算劈腿一万次跟我有什么干系?我可不想再看到这些……”

尤其,不应该让自己看到卫微言眼中那个“仙女般的”影子。

如果没有看到那个人影,自己怎么都可以“将就”下去,稀里糊涂地逼婚成功,一切不就好了吗?

许多人一辈子不都这样凑合了事吗?

凡事看那么清楚干嘛?

可恶。

这个可恶的白衣人。

她忽然很恨这个白衣人。

她劈头盖脸就往他脸上打。

她伸出的手彻底落了空。

白色的身影总是距离她一尺之遥。

“所谓的爱情,只是一种病毒,来得快,去得也快,这世界上从来就不会有专一痴情这回事,年子,放弃不爱你的人吧,就像去掉一层可笑的病毒……”

年子大怒:“你说我是病毒?”

“卫微言就是你的病毒!所有的爱情本质上都是病毒。”

“就算是病毒我也心甘情愿,要你多事啊?”

年子大喊大叫:“你快去掉我的透视眼,我不要了,坚决不要了……”

白衣人忽然消失了。

小面馆,变成了一片花海。

无边无际的玫瑰花海。

年子从未见过这么大的玫瑰,每一朵,都有碗口般大小。

年子身陷花海,四处张望。

一座突兀的尖碑渐渐露于眼前。

尖碑的四围密密麻麻刻满了字:

正面写着爱情诚可贵

背面写着背叛得自由

左面写着财富人人爱

右面写着生死两茫茫

……

眨眼间,尖碑忽然消失。

袅袅异香,从花影中来。

玫瑰红的火焰里,一口异香扑鼻的锅。

煮茶者,正是白衣人。

年子好奇地指着火焰锅:这是什么?

白衣人悠悠地、声音绵软:毒药。

这么香怎么会是毒药?

用三分玫瑰加七分青春,就熬制成了世间最缠绵悱恻的毒。

年子又凑过去几步。

这一次,看得更加真切了。

玫红色的泡沫在锅里咕嘟咕嘟,慢慢地变成一堆雪一般的粉末。

一大锅玫瑰被熬成了面粉?!

白衣人抬起手,一只翠绿色的玉碗便飞到了年子的眼前。

送你!

年子眼前一花,那玉碗忽然当空炸裂,无数碎片射向年子双目。年子惊得哇哇大叫。

绵软的声音忽然变得尖锐:再聒噪就打死你。

“砰”的一声,年子看到自己被崩成了一片巨大的云彩,瞬间四分五裂,惊艳了西天连绵不绝的晚霞……

“年子,醒醒,快醒醒……”

年子翻身坐起来,大叫:“妈妈,救我,救我,这里部是鬼……”

“宝宝,宝宝,你做噩梦了……”

一张温热的帕子帖在面上,她茫然睁开眼睛,看到母亲守在床边,满脸焦虑。

她习惯性地依偎在母亲怀里,就像小时候那样,顿觉无限的安和勇气。

李秀蓝抱着女儿,并未急于追问,而是等她情绪稍稍缓和,才小心翼翼:“宝宝,你做什么噩梦了?”

她摇摇头,忽然惊跳起来:“现在几点钟了?”

“凌晨四点。”

凌晨四点?

“你昨晚十点半才回家,回来倒头就睡……”

十点半回家?怎么可能?

明明十一点半的时候,自己还在那个小面馆里。

年子捂着头,分不清现实还是梦境。

“妈,我是怎么回家的?”

“当然是自己走回家的。还能怎么回来?”

年子缄口不言了。

“年子,你和卫微言是不是又怎么了?”

她擦了擦额头上又冒出来的冷汗,低低的:“妈……我不结婚了……”

“不结就不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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