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拉弗很是赞赏地点点头,的确很少有一部看上去像喜剧的蹩脚玩意能如拉伯雷《巨人传》一样隽永深刻。

“诺特达姆先生,您说您是特意从阿维农赶来见我的?”

对方点了点头。

“特意?您知道我要来吗?”

他再度点头。

塞拉弗变得严肃起来,“我现在怀疑您是不是法军的探子了,我从日内瓦向西行军,甚至自己都不确定会否到达里昂,也许我可能突然改道前往巴黎。”

“您会来的。那些火炮真是非常沉重。”他没头没尾地讲了一句。

塞拉弗这下子,脸色真的阴沉了,他已经听出对方到底讲了什么,他的炮兵部队仍未赶到城外,现在应该还在行军状态之中。诺特达姆这位流浪的医生,又怎么可能知道?除非他在山里一直盯着,但那绝不可能!哈军炮兵部队可是有专门的山地营保护的!

“你还知道什么,诺特达姆先生?”

对方微微一笑,仰头再喝了一杯酒,并伸手捋了捋湿漉漉的大胡子,“我希望您能以拉丁语称呼我,叫我诺查,诺查?丹玛斯。”

“一直以来,我都在不断地探索和找寻新的神谕,我精通希伯莱文,而亦受到犹太神秘文学的影响。我知道我无法和您媲美,您是天上的星辰,而我只是肉躯凡胎。我不敢对您有任何隐瞒,因为那种后果是我承受不了的,我能看得到我如何死去因为撒谎而被斩首,我的尸体被抛在壕沟里填埋,我的头颅却被用石灰腌制起来,最后挂在树上示众。乌鸦麻雀都来啄我的眼睛和脸部的烂肉,它们还在我的头发上拉屎,总之我得掌握最适度的分寸,因为您是如此严厉……”

“你不如说我残暴比较好。”塞拉弗笑笑,“我一直都觉得自己崇尚暴力,是个不折不扣的凶徒。你已经说得够多了,但那都是些以后的事,谁知道呢?因为人的行为总是不能完叫理智支配的,他们可能突然改变自己的决定,不是吗?”

诺查?丹玛斯脱帽,按在*口,恭敬地轻轻欠身,“您说得对,尊敬的陛下!显然我曾经看到过今天的会面,也预示过种种不同的后果,令我心惊胆战,但最终我还是提起勇气来了。因为那天我做了个梦,我得到一大笔钱,我还遇到了意料之外的心上人,结婚了并且有了三四个孩子,这真是太令我感动了!我相信,那就是我从您这儿离开后才能发生的。”

“您很坦率,一般的预言家,或者说他们是骗子,或者说他们从事占星、占卜的职业,甚至是巫婆,他们都会神神秘秘,讲的完让人听不懂。”

诺查苦苦地一笑,“我必须直白点,若不如此,我的头颅就会被喜鹊站着拉屎。”

塞拉弗哈哈大笑,他拍了拍手,对敲门进来的女仆说道:“来壶茶,外加一些点心,最好有肉沫馅饼、果冻酱和黄油黑面包。”

女仆迅速做了速记,随后带着一丝讶异的表情退下。

塞拉弗说道:“我心血来潮,准备改变一下夜间食谱,您对此有何看法?”

诺查小心地笑了下,“陛下您怎么会去吃黑面包?”

“难道有什么不对吗?这样更贴近民众,不是吗?”

“没什么,我只是看到女仆拿了别的东西上来,也许是白面包,也许是肉块。”

塞拉弗冷冷地看着他,“希望您猜得中。”

从埃莲娜担任内务总督以后,王室便有专员负责其饮食、起居,从来没有任何疏忽和漏洞,一般来说,塞拉弗的要求会被以最快速度兑现,同时丝毫也不打折扣。

两人冷场了一会儿,诺查一副镇定的样子,没有去擦拭头上的冷汗。

这时,有人敲门了,诺查浑身一抖,像是要从椅子上跳起来般,令塞拉弗暗暗好笑。

不过,女仆进来之后,却是这位陛下的脸色大变了,他看见大的银制餐盘里,分明装的是一些切成片的白面包,旁边是带着滚滚热气的小牛肉条。

女仆不明所以,见他的样子,便躬身解释道:“陛下,管家报告说,面包库房发现零碎的黑面包屑,疑是鼠咬,因此与黄油等不敢奉上,他已经将负责人关押起来,等候内务府的审查。奴婢自作主张,呈上今天才买的新鲜出炉的面包,以及早晨现割的肉条,部按陛下的口味炙了六分熟,请陛下见谅!”

塞拉弗额头上青筋乱跳,紧紧皱眉,半晌方挥了挥手。

女仆见他心情不佳,赶紧侍候着为客人倒了茶,这才赔罪退下。

诺查脸显释然,快速地擦了擦脸,恭恭敬敬地垂着头,等着对方发话。

塞拉弗冷冷地看了他许久,终于端起了茶杯,轻抿一口,嘿嘿笑道:“好,一颗大好人头,现在可以安生地长在躯干上了!诺查,你的预言灵光了,不过我很好奇,你是怎么知道的?不要告诉神谕那种事,刚刚你也说了,我比你更懂得神谕……”

“是的,陛下。”诺查发觉越跟他交流下去,就越觉得紧张,这位陛下不是那种很好打发的人,同时他的杀气也太重了点,从尼德兰到普罗旺斯,所有他的敌人都能感觉到他的威能,这跟实力无关,只跟性格有关。

并且,出于一个资深“占星师”的直觉,诺查认为对方不是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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