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着凌菱的质问,玄墨熙沉默无言,一如他几十年如一日地沉默着守护着自在陵,安静地做自在陵的阴影下的守护者。

一如他对乐萱的感情一般,只是远远地看着,那人的幸福、苦痛,似与他无关一般。只做一个沉默的观众,沉默的守护者。

或许对玄墨熙而言,对于感情而言,越遥远的距离越能够长久。

玄墨熙突然感觉很累,残酷的真相仿佛是压倒他的最后一根稻草,原来永远挺拔的身躯如今也是变得额佝偻。

就像曾经的我们,年轻时那股自以为是的傲气不见了,慢慢地以沉默替代自己低了头。

凌菱见玄墨熙不答话,继续语调平淡自顾自地说道:“这些年,我自囚传功殿也好,得过且过也罢,其实我过得很快乐,没有你们想象得那么苦痛。

不过是有些疏于修行且整个人懒散了很多,但是我很快乐。因为有你们,我可以不用直接面对我不想面对的事情,所以我很快乐。

但是现实就是这样,你昔日有多快乐,以后就有可能面对加倍的悲痛,如今,我就是这般。很多事情就是不可理喻,就如同爱错了人,也只能将错就错。”

人生苦短,爱一个人能坚持多久?

光阴变化,爱一个人是否会改变?

房间里很安静,玄墨熙依然闭口不言,反而是陆纤颖饶有兴致的靠在床上听着凌菱过往鲜为人知的八卦,已然忘记自己如今已是时日无多。

凌菱见玄墨熙继续装木头,便继续自顾自地说着:“对他,我曾经也不停地问自己,值得么?说实话,我不知道值得不值得,不过爱了就爱了,我凌菱向来敢作敢为,这些年,我之所以自囚,其一是因为有愧宗门阵营,其二是我不想用我所知道的毁掉他的苦心布局。”

明明知道没有结果,为何还要苦苦追寻?

但是如果凌菱付出一份等待,却没有拿到一份相信,那么爱情爱情,只是爱错了情,爱情爱情只是爱错了人。

又岂会,又岂能去怨怼他人?

我自我幽闭在传功殿,不是不能,大师兄炎子瑜的宠爱,足以我肆意妄为,大师姐乐萱的纵容,足以支持我随他浪迹天涯,但是,纵然如此,也不能庇护我与他,师门可以对我二人不管不问,阵营之人又怎么会允许我们二人从此逍遥天下?

他的宗门又怎么会放任这个委以重任的不世之材,若自己真的这般做了,当年战后风雨飘摇地自在陵,必在声讨声中四分五裂,就此灭亡。我凌菱所行所为的后果又岂能让全心爱护我的人来承担?

所以我只能尘封这段记忆,忘却了一段前世情缘,不是不爱,不是不敢爱,怕只怕爱到了深处,时间停留在这一瞬间,消纵即逝,而是不能爱。

我们想真诚率真活着,却总是用层层伪装包裹自己,因为真实,有时候也意味着衣不蔽体,直面血淋淋的现实。我们选择武装全副铠甲,我们没有勇气在别人的打量中我行我素。

凌菱,敢爱就敢承受一切后果,这个柔媚的身躯里流淌着炙热的血。她只知道,她爱那个人,愿与他携手一生。她不贪恋光鲜,也不贪恋世人的敬仰,她只要一个真爱的怀抱,但她真的不能。

如果没有感情,人便如同枯木,如果做苦僧人,更辜负了这一生的美好时光,如果谁问凌菱,你后悔吗?

她肯定说,我不后悔。抛开世俗那些道德约束,换个角度,也许不应该,让两个人饱受折磨,但这世间诸事不是只有爱情一件事,也不是唯一,宗门对凌菱的爱护,诚心诚意,师姐师兄也愿意为凌菱承担这不可预料的后果,但正是这般不顾一切地爱护,真真切切地成为了束缚凌菱一生羁绊,若是宗门对凌菱薄情寡义一些,也许凌菱已经不顾一切地破门而出,毕竟已无留恋。

“所以,我问你,玄墨熙,你当真要毁掉师姐奋斗一生的心血?”凌菱眼神游移恍惚,双眸深处的幽光闪烁。

“你真的要毁掉么?你舍得么?”凌菱见玄墨熙嘴角还残留着方才的讥笑,幽幽地继续问道。

俗世之中,长兄如父,当一个家庭缺少了父亲这个角色,年长些的哥哥便要承担起这个家的重任,年幼的弟弟妹妹要像敬爱父亲一样敬爱兄长。“长姐如母”亦是这个道理。当年自在陵中,老一辈死的死,伤的伤,残的残,隐退的隐退,只有锐意勃发的炎子瑜和乐萱扛起自在陵这个大家的千斤重担。

当初,大师兄炎子瑜与大师姐乐萱一个主内,一个主外,联手撑起风雨飘摇中的自在陵,在众多师弟师妹当中,他们二人几乎具备了世间所有美好的品德,天资聪颖、思谋远虑,乐观向上,坚毅果决。当年,不管凌菱再怎么迷茫,只要和师姐在一起,就算不安,也不觉得彷徨无依。

“你还记得么?玄墨熙,当初你第一次执掌守山一脉,运筹帷幄,力退强敌,当你听到师姐的称赞,原本疲惫不堪的双眼,刹那间为之一亮,但是你没有看到是,事后师姐提及你,也是在我的逼问下红着脸低下了头,而今你竟要毁掉师姐的一番心血,忤逆师姐最后的遗愿,玄墨熙,若是你当真坚持如此做,那也是你当真好得很。”凌菱眼神越发得游移恍惚,双眸深处的幽光渐渐地消逝。

曾经有一个人,我记得她嗜甜不吃辣,记得她所有的小西关坏脾气,记得她睡懒觉永远接近午时才醒,记得她第一次爱的他。

玄墨熙突然说道:“你说的,其实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