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缘跪倒在牛五娘面前,“您留着奴婢吧。赵家人人恨不得让您去死,奴婢哪都不去。”

牛五娘捂着胸,想将那丝惶恐无力压回去。她要让杨静渊恨着她。他不爱她,她也要他恨着她。

“套车去杜府。我要见清平大人。现在!”牛五娘想起了杜彦。

报信的仆妇目瞪口呆,扑通跪在了地上:“二奶奶,您还要为二郎君守灵啊。奴婢不能听您的了。”她朝牛五娘磕了个头,转身就跑。

“反了!反了天了!”牛五娘气极,重重拍打着案几。

“娘子,奴婢驾车陪您去。”玉缘扶着她,主仆二人自去驾车离了赵家。

等到从杜彦府中返回,赵大奶奶带着府中的丫头仆妇堵在了门口。

玉缘跳下车,扶了牛五娘下来。怒视着赵大奶奶:“大奶奶这是做什么?二郎君才过世,就要赶我家娘子出门吗?”

赵大奶奶轻蔑地往地上啐了一口,朝四周看热闹的锦户们大声说道:“我家二弟过世不到一天,牛氏不为他守灵,擅自驾车离府。牛氏,你眼里心里还有我家二弟吗?来了南诏,礼义廉耻你还记得分毫?恕我赵家没有这等媳妇。你自去吧!”

说罢身旁两名粗壮的仆妇拎起两只包袱扔到了牛车上。

“你敢!”玉缘暴怒,朝着赵大奶奶冲了过去。

早有准备的赵大奶奶退到了门槛后。赵家的青壮手执棍棒拦在了玉缘面前。

赵大奶奶冷笑道:“各位街坊瞧清楚了。牛氏!你的侍婢武艺再高,纵杀了我赵家满门,我这个当家奶奶也绝不让这样的妇人踏进赵家门半步!”

“玉缘!”牛五娘叫住了玉缘。赵家为了赶她走,召来了一百多号青壮。一旦打起来,玉缘拼尽力能够自保,却不见得能保住自己。牛五娘高傲地坐上了牛车,对赵大奶奶说道:“想我走也可以。笔墨奉上,待我写封切结书,从此两不相干。我也厌了再冠上你赵家的姓氏。”

四周哗然。

赵大奶奶脸色铁青叫道:“要写也是我赵家写休书与你!”

牛五娘讥道:“那就见官吧。看看官府是断我牛五娘继续回赵家做二奶奶,还是让你赶我离开!”

猛然想起她与清平官杜彦有往来。赵大奶奶喝道:“笔墨与她!”

牛五娘匆匆而就,扬手将信抛于车下。玉缘哼了声,驾车与牛五娘离开。

有仆妇捡起纸递与赵大奶奶。

“结缡仅两载,两看两生厌。君今赴黄泉,久枯逢甘霖,当浮一大白。来世勿相见!”

“恶妇!”赵大奶奶气得手足发颤,叫骂不休。

顶着整条锦业街愤恨的目光,牛五娘安之若素。

不知是谁将一把烂菜叶扔上了牛车,引来整条街的大唐人效仿,追打唾骂着牛五娘,让她滚出去。

玉缘驾着车不敢回头,飞快地奔离。不时担忧牛五娘会否被砸中。

牛五娘将落在肩头的烂菜叶拈起扔掉,轻声说道:“就算死了,也干干净净的,不再是赵牛氏了。”

玉缘重重点了点头道:“娘子放心,玉缘能养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