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和他的夫人。她难免埋怨自己太冲动,叹息当今圣上喜怒不定,本来要当官的人,怎么突然就召入洛阳,传言生死未卜了呢?

“想什么呢?”

于端饺子进门,腾腾热气消散。

白秀温抬眸看去,淡淡的情绪转瞬即逝,转为温柔的笑意。

两人面对面坐好,吃了几只饺子,于咽下嘴里的菜渣面皮,低头又夹起一只放进碗里沾沾调料,随口道:“这两天生意不错。”

“嗯,好事啊。”

“桑梓路最近来了一班唱戏的,想去看吗?”

“嗯,改天吧。”白秀温一口饺子分两口咬,慢条斯理。在于面前,她总是尽量雅观一些,甚至会穿厚衣服掩盖肚子日渐膨胀。

“张叔,就是厨房里做饭的,他儿子娶媳妇了,过两天一楼摆宴席。”

“嗯,我到时候不会出房间的。”

两人消灭掉两盘饺子,意犹未尽。

“我爹给我安排了相亲。”

“嗯……嗯?”

白秀温看着正在吃饺子的于,瞪大眼睛追问道:“什么?为什么?相亲……你、你要,成家了……”

“秀温,”于第一次这么叫她,“别担心,我会照顾你的。”

于抬头,眼神认真。

四目相对,白秀温忽然不知道说什么了,嘴角沾着碎面皮,睁大眼睛惊讶又懵懂。

难道说,让她嫁给于吧?一个怀孕的女人,买一赠一么?

掌柜于已经二十二岁了,该娶妻生子了。白秀温是生命中的一次意外,可是连喜爱她的于都迷糊,自己如何爱一个未婚先孕的漂亮女人。

于帮她擦净嘴角,这是第一次肌肤接触。

平凡而令人心动。

一直以来,于都是克制礼让的,从不强迫白秀温干一些事,从不当着白秀温的面说脏话,从不忘记每天一碗酸梅汤。白秀温是青楼出身,她太清楚衣冠楚楚的公子哥儿遇上漂亮女人,脑子长下半身,猴急火燎,人模狗样。

不是貌比潘安,不是家财万贯的于,特别特别好。

白秀温想哭,可还是笑了:“你去吧,今天吗,好好对人家姑娘。”

“我会的。”他将盘子叠放好,筷子和小碗摞最上面。

等于收拾餐盘走了,白秀温哭的稀里哗啦,手脚冰凉,半点秀气也无。

泪水自眼眶肆意流淌,盐水滴进嘴里,苦涩至极。

她恨乐渠森,恨乐夫人,恨那个要抢走于的女人,恨她自己……老天爷你凭什么?!

“呕——”

一阵翻江倒海。

白秀温开始反胃,生生压下恶心,指甲刻进肚皮撕裂肌肤,她对腹中胎儿大声喊道:

“你去死啊!”

寂寞的抽泣不断重复,人生片段无限反复,她摊坐在地,后悔没有在三个月前打掉胎儿。

***

粘稠橙红的余晖蔓延在花纹复杂的窗帘,一股清茶幽香散开,屋中洗浴的何栀接过丫鬟递过来的茶杯,小抿一口。

花瓣漂浮水面,芬芳残留于女人的肩膀,又顺水流滑下。

乐夫人,何栀,舒适惬意,困倦和疲惫席卷,她强撑精神,起身穿衣,身段窈窕。

新府邸很好,渠森不知道几时才能从皇宫回来,先睡吧……

陌生的床被,柔软地包裹何栀。

夜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