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步再出现任何意外。

张仁良心态慢慢平复过来,脸色逐步好转。接着,他想了想,道:“本王来此,还想跟天师打探一事!”

李从简微微扬手:“陛下请问。”

张仁良道:“今日校场之上,有一少年自称宋藏,宗师境,来自百草山。”

“百、草、山……”

李从简轻捻着胡须,深眯着眼眸,目光逐渐随着恍惚的烛火飘向了远方……

而在乾阳东城的杜府书房之内,杜有才面色冷峻地走到窗边,正抬头看着半空中已初现残缺半隐乌云的圆月。

他身后的书案上,平铺着是一张极为普通的宣纸,纸的落款处正是百草山山主的名字,白风舞,并加印了一道百草山私属的门派印鉴。

白风舞,白草山,宋藏,宗师……

杜有才眸光深沉,在窗外如水般的凉月笼罩下,他陷入了沉思,良久,才力道沉着地吐出一字。

“查!”

“是!”

书案前,三名跪在地上的黑衣人铿锵应道,说完,便化作三道残影,消失在无边如墨的夜色之下。

风,好像越来越止不住了……

要说起陈平安对于唐隐的印象,陈平安是即惧又恨,再说深一点,连他自己都说不透。

这不,当所有人吃完晚饭后,三群两聚地议论白天里的新军大典颁布的诸事,并为自己的前程担忧的时候。他倒无所事事地拎着他那从不释手的玉葫芦,一个人跑到了远处的山崖边上自斟自饮起来,借着微凉的月光隐约瞧见,放置于他手边的一尊琉璃酒盏边,几缕氤氲如雾升腾。

这初冬雪后的深夜山谷,空气里到处充斥着渗入骨髓的阴冷。唐隐惬意地斜身一块石头上,仅仅披着一袭薄衣如纱,衣袂流泻轻柔覆盖了半个巨石。

这巨石看起来丑陋,笨重,颓老,荒唐,但坐卧者是唐隐,就完不同了。

它清冷,嶙峋,沧桑,纯粹。

唐隐似乎是在淡笑,又似乎在低头回味酒杯中悠淡的滋味,阴冷的寒光将他的脸半遮住,只露出淡淡的一张脸来。

眉扫如雪。

陈平安眺望着唐隐许久,一时陷入了魔怔,这时,吴小凡一掌拍了过来,惊醒了陈平安。

“二狗,愣什么神呢?”

陈平安眉宇微锁,心事重重地说道:“我在想白天的事!”

黄庭轩手里拿了个刚从饭桌上顺下来的鸡腿,大口大口地啃咬着,一脸单纯地说道:“是在想封官的事吗,这是好事啊。总比我们这些啥都不是,处处受制于人要强得多。”

陈平安却是摇头。

“我是在想关于那个人的事。”说着,他把手指向了远处的唐隐。

“唐隐?”

陈平安微微点头:“你们不觉得此人白天的举动极不寻常吗?”

吴小凡经一思考,也是极为赞同陈平安的法。

“不错,此人白日里这般高调之举,如果仅仅是为了不向皇帝下跪,显然是说不通的,若说是风骨高,可自古臣跪君也不是什么有失风雅的事。”

黄庭轩闻言鸡腿一甩,义愤填膺地说道:“更可恶的是,自己高调也就算了,居然还把狗哥给连累进来了,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吴小凡白了黄庭轩一眼:“不这么算了还能怎么样,我们打又打不过人家。”

黄庭轩打量了一番唐隐,随着目光上下移动,直到看到唐隐手里的酒葫芦,眼睛不禁一亮。

“谁说算账就非得打得过人家,你们这些粗人可就知道打架。”

吴小凡戏谑道:“哟,小道爷这是有主意了,说说看?”

黄庭轩手拖着下巴,呵呵坏笑起来,忽然大手一挥:“二狗,拿酒。”

……

在月黑风高的山谷中的一条鲜为人知的小溪旁,四人围着一座燃烧得正烈的火堆席地而坐。

地面上除了大小酒坛七八个外,更有肉干咸鱼果脯等各类美食无数。

为了能彻底灌醉唐隐,陈平安可谓下足了血本。

“唐兄,你是我见过迄今为止最为厉害的人物,我对你的敬仰犹如滔滔江水,绵延不绝啊,那什么杜有才,上京第一才子,我呸,跟你比提鞋都不配……来,唐兄,这杯我敬你!”

“唐兄啊,我那祖传的天书可就仰仗你了,小道爷我无以为报,这一杯,我先干,您随意……”

“唐宗师,别的不多说,就冲着你这身武艺,来来来,我敬你……”

三个人绞尽了脑汁挖空了心思说着各种阿谀奉承违心的话,唐隐极为耐心的一一接下。

“好好好……”

“行行行……”

“来,好酒量……”

但唐隐的肚子也不知道是什么做的,似乎怎么灌都填不满。

一时三晌后,黄庭轩抱着吴小凡的小腿四敞八仰地倒在了地上。

陈平安嘴里衔着一块肉手里捧着个酒坛子已是鼾声阵阵……

唐隐手里端着酒葫芦,慵懒地瞧着三人,嘴角微微扬起一道曼妙的弧度……

翌日清晨,在乾阳城西南腹地皇家禁军燕山卫校场不远处的一处山坳里,一声撕心裂肺的咆哮声震天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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