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划过的地方,可就是你的脑袋之下了。”

杜兴盛一声哀嚎,怒视着那持刀将领,却再不敢有半点言语。

这时,陈暮云才缓缓发出了低沉的声音:“我再问你,此番要建新军,是否与那凝霜剑有关?”

杜兴盛白了陈暮云一眼,嘴巴动了动,硬是一言不发。

为首将领抬眼看了看陈暮云,陈暮云微微一叹,

“看来,有人是真不知道死字是怎么写的。”

“老匹夫,你敢!”杜兴盛勃然大惊,他不信一个不过退隐辞官的侯爷真的会视人命如草芥。

“呵呵,你可以试试!”

杜兴盛大汗淋漓,怒极嘶吼:“陈暮云,别给脸不要脸,你还真当自己还是个人物了!你看不看看你自己的身份,如今的你只不过是一只大势已去,却只能仗着以前那点威望苟且存活,又老而不死的僵虫罢了。”

“是嘛?”

陈暮云冷然长笑,引得天空中乌云汹涌,在越下越大的雨中,背后肃立着无数个骁骑铁甲的陈暮云不禁废然喟叹:“大概所有人都以为,我只是个失了势的侯爷,却忘了当初先帝为何封我为大柱国。柱国,国之脊柱,我在一日,大靖的水便翻涌不动。我在一日,大靖的天便塌不下来。

想来,老夫十六岁从军,五十七载春秋,因我而死的冤魂不下百万,因我而活的人也有数十万之众。受我之育一力栽培而能在军中独当一面的将校没有一万也有五千,经我一手提拔而得以平步青云如今统御一方的将领没有一千也过五百,老夫舔的血比喝的水都多,老夫灭的国家双手放在一起都数不过来,如今举国六十万军,哪一支部队没有我的嫡系,就凭你这个后生小辈也想跟老夫在这里摆谱?混账东西?”

杜兴盛双唇婆娑,几欲磨出了血渍。陈暮云声音不高,却句句振聋发聩。

这时,陈暮云微一抬手:“杀了吧,再随我去临危王府走一遭。”

杜兴盛大惊失色,皇城周围,天子脚下,群官跟前,他陈暮云真敢如此明目张胆地斩杀朝廷大员,这……这简直疯了。为首将官微微低头,面色冷却地举过长刀便要砍向杜兴盛的脖颈处,正当刀划长空,正要落下,忽有一声急呼声从杜府中传来:“侯爷,还请刀下留人。”

刀顿然悬在半空,刀锋裹挟的风声也应声戛然而止。

这时,一青衣少子也顾不上密密麻麻的细雨,冒冒失失地从内院跑了出来,当即跪在地上,求饶道:“不知家父哪里得罪了侯爷,还请侯爷恕罪,留我这不识好歹的父亲一条性命。”

陈暮云抬眼望了过去,倒是微一错愕:“你就是杜有才?”

少子急忙点头:“不才,正是杜有才!”

陈暮云微微点头,瞧着杜兴盛冷笑一声:“杜聋子,你还真的生了个好儿子?”

此时,地上的血夹杂着雨水顺流而下,越淌越浓。失血过多的杜兴盛脸色苍白,依然怒目瞪着陈暮云,似是用尽了身的气力才勉强骂出了“老匹夫”三个字,杜有才慌忙打断:“还不闭嘴,不想活了?”

旋即,杜有才扭头看着陈暮云,拱起手恭敬说道:“陈老侯爷,家父想必是身受重伤,导致了神志不清,才一时糊涂在言语上冲撞了侯爷,如今受到了该有的惩罚,还望陈大柱国看在往日的同僚之情上,大人不计小人,不要放到心里。若老侯爷真想打听点什么消息,晚辈斗胆请大柱国进府一叙,府中已经略备薄酒,我愿请酒赔罪,并如实回答侯爷的问题!”

陈暮云摇了摇头,看着杜有才道:“不必了,我只想知道我家那个不成器的儿子想要进这新军是不是和你有关?”

杜有才神色凛然,正色道:“那是令公子自己的选择!”

陈暮云沉吟半晌,才微微点头道:“好,我懂了!”

不知陈暮云是真懂还是假懂,只是不再继续追问下去。

陈暮云抬了抬手,众将士才收刀入鞘,那为首将官也把脚收了回来。便在勒马转头,将要离开的一瞬,陈暮云缓缓回过头来,铿锵有力地道:“替我带句话给张仁良,如今我那犬子铁心要入那啥子新军,我拦不住。我也不管你们这个新军是为了什么凝霜剑也好,还是为了什么其他的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但要是让我知道我那不孝子在里面受半点委屈,掉了半根皮毛,那是他张仁良想死,神仙都救不了。”

杜有才拜服在地:“是,晚辈一定如数转达。”

雨一直下,晚秋的寒意弥漫在乾阳城的每一个角落。等到杜有才起身的时候,陈暮云已经带着一众将士披挂着雨滴,渐行渐远。

杜兴盛还始终恍恍惚惚,不知所措。等下醒悟过来,才忍着剧痛,痛痛快快地大骂一声:“这老匹夫,简直是个疯子。”

杜有才却是摇头:“他不是疯子,他这一出,是在敲山震虎啊。此番将那陈二狗引入军中,怕不是一招好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