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竟卖着哪味药的父子两人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竟是守口如瓶,既不戳破,也不点提。

家中仆从杂役心存疑虑,奈何老爷听之任之,身为家中仆从的他们更不好去道一声长短。只有几个平素与老爷能下上几手黑白棋的仆人偶尔在品茶手谈之时才会不经意的提起两句。百元摸着脑袋装糊涂,一个劲的抚着长须呵呵傻笑。

年轻公子哥肆无忌惮,负剑于腰扫绿林也是许多书生士子最喜欢装点自己的方式模样。而初提宝剑斩不平的白景自然也是有样学样,装模作样的在城东铁匠铺子打了一柄足足有二十来斤的重剑,无奈新锋旧火,新火试新茶的味道没能品上两分。生的黑壮的公子哥就已打起了退堂鼓。

吴铁匠是本地有名的匠人。十里八乡的打个锄头镰刀什么的自然是厨子拿勺,信手拈来。见着这个锦绣长缎的呵呵傻笑的公子哥,生的洒脱的吴铁匠也不奚落嘲讽,而是又铸造了一些细弱柳枝的小剑,分批次的送给了心向江湖的青年。

那时的白景还是一个看着漂亮小姑娘便会红脸的偏偏少年郎啊。

只是事之不如意十有八九,才刚刚出江湖的白景便被江湖上的险诡狡诈给生动的上了一堂骨肉皆颤的一课。

男人眼露回味,或是想起了往事点点,恰如烈酒灌喉,他轻声呢喃道:“一壶浊酒任平生,一袭青袍归鹿门。可!”

白景洒然一笑,借坡下驴,卖了叶垂阳一个许大的关子。

你叶垂阳不是巴不得一剑之力可破壁,一剑之下挽狂澜。我白景又岂是好言语的侠士。

“敢问垂阳斜柳,岂能耗过正气流形”男人嘿嘿一笑,福从心至。

叶垂阳层层递进,招式摆合之间一剑迅猛过一剑,如此消耗而天道不补,叶垂阳细若指尖的脉络已是千疮百孔,焦灼许多。可袁红杏那娇柔的身躯尚在眼前,点点红斑艳如残血,许为挚爱的叶垂阳如何敢放手。

叶垂阳惨然一笑,嘴角滴下的鲜红污迹更多。在这来回短短的片刻时间,神气衰竭的叶垂阳已提气上手多次,未曾纳得气海归丹田的薄弱筋脉哪能扛得住如此力道洗刷。

他脸色苍白,几如金纸。

“这一次,我叶垂阳不为往昔,不为将来。就为了搏袁红杏一笑而已。”他愣愣出神,瞥了一眼那个倒在血泊之中的女子。

其实,叶垂阳最希望的还是拿着那一块牌匾去递给这个身姿曼妙的女子,去看看她的展颜。

这些,都不在了。那他叶垂阳还何必藏着机锋不露,还何必牵强的挂着那一点苍白。

男人眉头紧锁,脸上青筋暴露,看起来分外狰狞。

白景见怪不怪,也不制止,反而是拿出一份听之任之的态度,这些力所从来的往事,他白景何尝不懂的其中滋味。

那年,一袭白衣的翩翩少年郎,不也是怀着满腔的悲愤。

试问他一心钻研诗书的父亲得罪了谁,为何心有慈悲而不得慈悲。他白景不解,是真的不解。

“这天下到底还是负心的多,知心的少。”白景眼神苍凉,如霜含雪。

而看着叶垂阳这态度,神色冷漠的白景更是力不从心,一时之间悲愤哀怨皆有。

“叶垂阳,恨我就来。老子就在这等着,倒要看看你叶垂阳有几点斤两。”白景嘴皮子如刀削霜裁,尽管到了现在这个地步,早已将往日葬在土里的男人还是不肯吐出半句好话。他淡淡一笑,眉目上挑。

瞧着这个态势,若不被现实垂弯脊梁,白景是无论如何都不肯低下脑袋。

死了一次的白景难道还会在意生死。

“死生亦大矣,岂不痛哉。”白景淡然握剑,气势充沛如雨。

剑锋难断,握在手中的剑锋更是难斩。到了此刻,拿着那柄缥缈若仙人的一剑,叶垂阳才迷迷糊糊之间明白当年父亲所说的话语。

“这世间可有许多风景都比手中这柄剑要重许多。”那时,懵懂孩提的叶垂阳不解父亲话语含义,可到了现在,看着那一袭红衣不在起伏摇摆,叶垂阳才终于明白了父亲所说的含意。

这柄剑岂止是重若千钧之旦。

更代表的是他叶家的生生世世,都要与那白狐相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