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正值晚高峰,约摸过了二十分钟,公车才开到钱塘小区前面一站。

向晚站起身,抬头看着霍珩,细声细语地说道“我下一站就到了,你坐吧?”

霍珩眼睫微垂,似是不经意地扫了她一眼,他眯了一下眼眸,声线微沉“我下一站也下车。”

向晚忽然觉得有点尴尬,脸颊微微发热,鸦羽似的长睫不安地颤动着,她胡乱地应了一声,再次把视线转向窗外。

长这么大,除了顾煜,向晚从来没有和同龄的异性如此近距离地接触过,近到她都能闻到他身上身若有似无的香气。

如雨后新笋,似雪后新茶,味道清淡却好像能够蛊惑人心。

向晚还在发呆,公交上的自动报站系统已经开始语音播报了“前方到站钱塘小区站,请要下车的乘客做好准备,拿好您的物品提前换至车门处,感谢配合。”

车停稳后,向晚跟在霍珩身后下了车,阵雨又停了,她站在原地等着江珊从前门出来。

江珊一下车就看到了向晚,她蹦蹦跳跳地跑了过来,挽住向晚的胳膊,“妞儿,走,回家吃晚饭咯。”

向晚笑盈盈地点了点头,刚走了几步,江珊又拽住她不让她走了,还指着前面不远处的霍珩说道“诶?等等!你有没有觉得那个男生的背影有点眼熟?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他……”

向晚眨了眨眼睛,小声地提醒道“转学生。”

江珊恍然大悟,“哦”了一声,百转千肠地说道“你的特殊照顾对象啊……”

话音未落,向晚蹙了蹙眉,忙不迭地抬手捂住了江珊的嘴巴,“……你别这么大声呀。”

前方的霍珩身影顿了几秒,才重新迈开步伐,很快走远了。

凌晨一点多,熟睡中的霍珩皱紧了眉头,双手无意识地攥紧了身上的被子。

梦境夹杂着过去的回忆纷至沓来——

狭小而逼仄的两居室里,男人和女人的争吵声,谩骂声,持续不休。

吵到最后,两人开始朝对方身上扔东西,没东西可扔了就扭打在一起。

女人力气不大,到底还是打不过男人,最后被男人一脚踹倒在地。

男人眼睛赤红,发了疯一样,用力地踹着地上缩成一团的女人,嘴里骂骂咧咧“你个疯女人,老子不就是要去外地做个生意?老子为了谁,老子还不是为了你和孩子?”

女人疼痛不堪,声嘶力竭“你敢去我们就离婚。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是要去找那个贱女人!”

十岁的霍珩刚放学回来,一打开门,就看到爸爸把妈妈打倒在地,使劲地踹着她,而妈妈嘴里一个劲地嚷嚷着要离婚,声音坚定却越来越小。

他不要命似的冲上去抱住了男人的腿,眼泪吧嗒吧嗒往下砸“爸爸,求求你你不要打妈妈了,你不要打妈妈……”

霍振国一脚踹开弱小的霍珩,他朝伤痕累累的方园身上吐了一口唾沫“离婚就离婚!老子告诉你,你别后悔。”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门被他重重地合上。

方园直到死也没能见他一面。

霍振国离开后,平时温婉娴静的方园像变了一个人一样,动不动就歇斯底里地发脾气,没过多久,她就失去了护士的工作。

在家待着的她脾气越来越坏,发起疯来,经常把家里的东西砸得一干二净。

霍珩每次放学回家打开门都是一地的碎瓷片和碎花瓶,女人披头散发地坐在地板上,红着眼睛盯着他,眼神里毫不掩饰地写满了对另一人的恨意。

后来有一天,他打开家门,意外地发现家里整齐干净,方园终于不再披头散发,像女鬼一样坐在地板上。

她买了一条新裙子,是素雅干净的白色,她还将头发扎了上去,露出了美好白皙的脸庞。

看到儿子回来,她温和地笑着“珩珩,洗个手准备吃晚饭了。”

霍珩以为她终于接受了爸爸离开了的事实,彻底地从伤心里走了出来,他开心地走过去,“妈妈。”

方园怔了一瞬,面上闪过复杂的神色,她摸了摸他的头,柔声说道“乖。”

她烧了一桌的菜,糖醋排骨,盐酥鸡,椒盐排条,可乐鸡翅……每一样都是都是霍珩爱吃的。

霍珩正要动筷子,方园抬手阻止了他,她倒了两杯水,一杯递给他,“先喝点水吧。”

霍珩不疑有他,乖巧地点了点头,唇边露出一抹笑容,他端起水杯送到嘴边,刚要喝的时候方园忽然一把抢过来一饮而尽。

她又把她给自己倒的那杯水一口气喝完,喝的时候,一行眼泪不受控制地落了下来。

……

救护车不到十分钟就赶到了楼下,然而方园早已没了气息。

十岁的霍珩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母亲离开了这个世界。

后来学校的人不知道从哪里知道了风声,开始传霍珩的妈妈是个神经病,霍珩是个小神经病,霍珩的爸爸早就不要他们了。

高年级的混混经常在放学路上堵住霍珩,朝他身上吐口水,谩骂他,打他。

小小的男孩看他们的眼神越来越狠厉,打起架来也越来越不要命,打到后来,校的人开始怕他,没有人再敢惹他,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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