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文毅算是辗转反侧了一夜,干脆第二天刚蒙蒙亮就起床了,他翻出许久未穿的西装,家里来回巡视了一圈,最终坐在客厅的落地窗边,看着朝阳的第一抹光辉照进院中。

对于他来说,心情到底有些复杂的,他年轻时从农村到城里打拼,从一无所有到跻身南城的富人区,一路走来多少磨难,人情冷暖,世态炎凉他自然都尝了遍。

他不同于东海岸其他名门世家,对于出生这种无法选择的背景他并不看重,自然也不会轻视于桐,纵使当年整个东海岸的人都说这个小姑娘出生卑贱,行为不检,不知廉耻,但秦文毅依然对她没有什么特别的看法,他从来不会被传言左右自己对一个人的认知。

甚至他记得有一次司机送他回家,那天下了不小的雨,在半山道的时候,停了一辆机车,车灯打得很亮,他侧头看了一眼,便看见于桐将路边一只大约才出生,不知道怎么落单的小猫抱了起来放进自己的皮衣里。

司机将车子开过她,那个姑娘就这样淋着大雨骑着机车追了上来,秦文毅看着窗外的她,在漆黑的雨夜里压低身子浑身是雨,却依然护着怀中的小猫将机车骑得飞快,没一会就将他的车子甩出好远。

那时,他便在于桐身上看见了有别于东海岸姑娘的怜悯之心和那股敢冲的韧劲,他始终认为一个有怜悯之心的人,再坏也不会坏到哪里。

是的,对于秦文毅来说,他不讨厌于桐,从来就没对她有什么偏见,可当她被赶出裴家的那晚,自己的儿子在东海岸所有人异样的眼光中,不惧前险地将她带回家时,事情的性质发生了变化!

他作为父亲,无法忽视秦智这个举动会给家族,给他自己带来怎样的后果!

一个被所有东海岸男人觊觎轻视的姑娘,一个被所有东海岸女人唾弃诋毁的姑娘,一个得罪了上山区裴家的姑娘,一个连同住在上山区的端木家都不敢插手的姑娘!

秦智居然就这样正大光明把她领回了家,踩在整个东海岸人那高贵的头颅上,公然与裴家为敌,挑衅所有东海岸人的良知。

他无法去评判儿子做出的这件事是对是错,他当时才十几岁,或许是热血的,冲动的,不计后果的!

可作为孩子的父亲,作为秦家的顶梁柱,秦文毅必须要为整个秦家的声誉考虑,必须要为家族的处境考虑,必须要为秦智年幼妹妹的名声考虑,也必须要为秦智的前程考虑。

所以他支开了秦智,在明知道那个试图欺辱于桐的男人正是裴家的家主,那个于桐称之为姨夫的男人,在明知道这个善良的姑娘为了维护姨妈的名声,不愿意给姨妈找麻烦所以拒绝去警局报案后,他依然对她说出了那番话。

他说,客厅的这面落地窗,能让孩子们能在地毯上晒着太阳玩着玩具,他的太太也可以坐在这里织毛线,欣赏院中的景色,他问于桐忍心夺走他们一家人的阳光吗?

她是个知恩图报的好姑娘,也正因为秦文毅看出了这点,所以他劝于桐离开,他甚至提出只要她愿意离开东海岸,他可以暂时替她安顿在外面的生活。

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她没有接受他的好意,第二天一早就悄悄离开了,从此,他便再也没听过这个姑娘的消息。

他知道自己的儿子这些年一直在找她,也因为这件事,他们父子之间彻底决裂,关系一发不可收拾,连那层没有血缘关系的养育之情也摇摇欲坠。

这么多年,他有没有后悔过?可以说从第二天早晨当林岩告诉他,于桐走了以后,他的内心就始终不安。

很多年后,他听说那个在国内汽车领域呼风唤雨的夏璃就是当年的于桐时,他便更加对当年的事情

感到愧疚。

他总是在于桐身上看到自己的影子,从一无所有,从质疑声中,靠一双手打拼出一片属于自己的天地。

可在于桐当年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在他明知道东海岸的那些脏水可以至一个人于死地的时候,他依然选择了明哲保身,保家族利益,没有给她施去援手,眼睁睁地看着她被洪水猛兽冲出东海岸,甚至自己也在无形中补了一刀。

所以面对如今的夏璃,秦文毅到底是觉得面子上有些挂不住的,更煎熬的是,他的良心。

太阳逐渐探出头来,大地渐渐复苏,林岩披了件针织衫下楼来,便看见秦文毅枯坐在客厅的落地窗边,她缓缓走到他身后,双手伏上他的肩膀轻轻为他捏了捏,声音温和地说:“孩子们会懂的,否则她今天不会上我们的门。”

秦文毅握住林岩的手目光深沉。

大约十点的时候,一辆轿车停在了门前,秦智穿着一身休闲椅抱着大羽毛下了车。

秦文毅听见了动静从椅子上站起身,林岩已经走出客厅迎了出去,秦文毅往大门走去,可脚步却停在了门边。

夏璃作为准儿媳第一次见公婆,穿了一件深蓝色的过膝连身裙,优雅周整,她到底是身在高位多年,早已不是当年那个野性的丫头,环境造就了她如今睿智沉稳的气场,抱着小羽毛从一进院门就让林岩眼前一亮。

林岩深知自己的儿子从小便不服管,虽然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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