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那天是2013三月十二日,早春。

他们到民政局的时候八点,时间还早。办事处早晨人少也不用排队,手续办的很快,工作人员象征性确认了一番便盖个章下去草草了事。

“成了。”

“谢谢。”顾与修妥帖收好还有些热乎的绿本子,等出了民政局,他忽然发现外头温度有点低。这时候太阳还没上来,又让树荫遮住了一大半阳光,难怪人立在外头一时有些冷。

他下意识裹紧衣服,“我送你回家。”他那新上任的前夫跟在身后忽然低声说了句。

家?倒是难得听他说,这样听着一时还有些很不习惯。顾与修一愣后对前夫牵强笑了笑:“不用,你走吧……要迟到了。”如果记得不差,下午一点半,就是他与秦小姐的婚礼。

“你放心,”顾与修抬起头,他看韩之白那欲言又止的神色笑道:“我没有问题。”

韩之白与他结婚后本来相处不是特别多,眼下更是无话可说,只那一双眼睛神色未明深深看着他。

韩之白本就生的好看,尤其是这双眼睛更是精致。

当初……

顾与修深深吸了口气,他让自己笑出来:“那,再见。”

应该是,不再见。

“嗯。”

顾与修一直等他走后很才扶着玻璃门慢慢渡到民政局隔壁的咖啡馆。他在那里坐了一晌午,直到捂着一杯咖啡的手被凉下来的温度冻得直哆嗦。

咖啡太苦太涩,从来都不是他喜欢的,他却喝了七年。也许他不过是喜欢,那个爱这份苦涩的人。

柜台上小音箱放着一首歌,曲调哀转忧伤:

谁曾谁荒唐的爱过,

谁曾荒唐的错过,

我与你,不过是一厢情愿的喜欢。

是的,他与他也不过如此。

顾与修中午回了家也实在没什么做的事情,他坐在太阳底下发了会儿呆,只可惜阳台上几天那几株兰花没浇水又丢在外头冻得厉害,卷起半边叶子恹然一副即将枯死的模样。这花养的时间也有三四年了,他舍不丢了就弯着腰看了一会儿试图找出一点活着的气息,只是忽然觉得腹中的厉害。

他心里头不安,索性下了楼。小区没有电梯,他撑着腰爬下楼梯,隔壁宋姨听到动静牵着狗绳探出半个身子:“小顾呐,今天在家啊?”

“啊是。”他笑着回答道。

今天周一,小区住户上班的上班也没什么人,门口那家三丁包子铺半卷了门儿,老板正闲闲刷着微博,忽听谁轻道,“一个玫瑰包谢谢。”

店主抬起头见了顾与修放下手机憨憨一笑:“是小顾啊,好几天没见了。”

“王叔。”顾与修脸色有点儿白,闻言轻轻一笑:“我这几日忙着加班,所以也没见着您。”

店主听着叮嘱道,“是嘛?忙归忙年轻人呐还得注意身体。”

顾与修是个电视台主播,人脾气又好长得又端正清秀,在小区里这些老一辈叔叔阿姨中颇受喜欢,从前阿姨们给谁家介绍对象都想着他,只是后来才知道这低调的小伙子已经结婚了,众人才作罢。

店主转头麻溜套好袋子装好包子递过,想起什么忽然问了句:“哎?最近怎么没见你对象?”

“他...”顾与修温温和和笑了笑接过袋子,“回家了。”

“哦哦。”老板也知道他对象不常来,那小伙子平日里可忙得很,那次晚上他远远瞧上一眼,人模样没看清,后来听人说那车特贵。也不知道那人什么路数。

“王叔,多少钱?”

“今天打折,一块二。”

“谢谢。”

顾与修结了帐老板继续刷微博,他到小区对面等车,与往常没什么不同。

过了晌午日头便越发大,江城年年春日早,尤其今年。这才四月份便有些朦胧的暑气,小区门口有不怕冷的早早穿上了短袖。只有他犹是一身厚厚的春衫,到有些扎眼的奇怪。好在这个小区年份老了些,平日里也没什么人往来,除了刚才王叔,便没什么人注意他。

江城是个老城,有资历有故事事事讲究腔调,连小区前那两排法桐都修剪的格外精致。他在这个城市这些年也未习惯,怕是,也没机会儿了。

顾与修这样想着忽觉着风有点冷,他裹紧围巾轻轻掸开落叶退后几步。

东街那家炒兔子肉刚出锅子,香油麻辣的大料花椒飘出来闻着很辛辣刺激。这味儿勾人,若是往日里他定会打包多买一份,但眼下他这会儿闻到就不舒服,只觉得反胃难受的很。

他掩着口鼻退至一旁,耐心十足的等了二十分钟,也不玩儿手机就那样安安静静等着。两点不到,终于来了一辆旧滴滴车。

车窗摇下去,那司机探出头:“你约的车?”

顾与修上前几步屈下身道,“师傅麻烦去CA电视台。”

“好嘞。”

待他上了车,司机打了表悠悠哉哉开出小区。

“我今天本来不出车,”司机瞅着镜片里那年轻人,忽然问:“小伙子看你挺眼熟?上过电视啥吧?”

顾与修看着车窗上树影,敛目轻道:“师傅怕是认错人了。”

“哦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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