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的战舰多次冒险靠近海岸,向重炮阵地反击。但黎贵达选择的炮位非常巧妙,刚好躲在了舰炮的射程之外,却能攻击到重炮数量稀少的堡垒。

三轮齐射后,城墙上的火炮被打哑了。暗黑色的血顺着残破的城墙向下流,给漆黑的墙面上又添加了数缕殷然的红。转眼,这缕血色就被更多的鲜血覆盖,数万元军在炮击结束后,再度展开了疯狂的强攻。

李兴一手持刀,一手持盾,在城墙上往来冲杀。

失去外围的障碍物后,火枪手已经阻挡不了元军爬城。但观涛堡的使命还没结束,他们必须把忽必烈拖在这里,拖到最后的胜利来临。

几千名士兵蚂蚁般爬上来,被砍倒一批,又扑上来一批。

“嘿!”李兴用盾架开对手的一击,将断寇刃捅进敌人软肋。与他放对的那个汉军士兵登时痛得扭曲了脸,身体却兀自不肯倒下,双手抓住卷了刃的钢刀,死死不放。侧面,两把弯刀同时砍下。

李兴拧身,挥臂将断寇刃连同刀上的尸体一同甩向敌军。然后挥盾,砸在一个蒙古士兵的脸上。蒙古武士闷哼一声,直挺挺地倒了下去。李兴从他手中夺过弯刀,接连挥舞,将两个汉军士兵砍下城头。然后将弯刀当作暗器掷出,扫掉半个刚刚探上城墙的头颅。

“李兄莫慌,完颜靖远来也!”文天祥的侍卫长完颜靖远带着一队精锐,从城墙另一段跑来支援。几个试图从背后袭击李兴的敌人都被他砍倒,附近元军纷纷辟易。

城墙下,有人偷偷地弯弓搭箭。

“啊!”完颜靖远惨叫,高大的身体顿时矮了下去,几把弯刀趁机扑来,直取他的后背。

李兴猛然回身,用盾牌磕开无数弯刀刀。硬生生将完颜靖远从死神手中抢了回来,两个破虏军士兵扔掉盾,一边作战,一边架起完颜靖远。

“送他上船!”李兴大声命令。转身再度杀入敌军当中。

“放下我,放下我。我不会撤,我不能撤,丞相登岸了,丞相等岸了!”完颜靖远大吼着,推开士兵的扶持,从阵亡战士的身边捡起染血的火铳。

半跪在地上,他对着离李兴附近的元军扣动了扳机。

“乒!”一个蒙古武士被轰下了城墙。

“乒!”又一个汉军百夫长跌倒于地。

“砍了那个用火枪的跛子!”冲上城墙的几个汉军大喊,舍了李兴,同时向完颜靖远扑来。

完颜靖远冷笑,继续装填火药,弹丸,射翻近在咫尺的敌手。然后,半跪在地上,把火枪当成短棍抡圆。

“老子是文大人的侍卫长!”硬木做的火枪柄砸在敌人的脸上,发出一声闷响。

“丞相就在老子身后!”完颜靖远侧身避开一把弯刀,把枪管顶在敌兵的胯下。

“弟兄们,丞相亲自杀上来了!”白旭带着千余名新兵,冲到了完颜靖远身边。把一杆画着长城弯月的大旗,高高地插在了城墙上。

坚守在城墙上的破虏军将士听说文天祥已经亲自参战,士气登时大振,在李兴等人的带领下,再次把元军赶下了城头。

“那个亡命之徒是谁?”忽必烈将手中望远镜交给了黎贵达。

“是完颜靖远!文天祥的侍卫长!”黎贵达惊诧地叫道。完颜靖远、白旭、李兴,他看到了一个个熟悉的身影。距离太远,无法肯定自己的判断正确与否,但内心深处传来的震撼却无以复加。

“文天祥在城堡里?”忽必烈仿佛根本不觉得吃惊,笑了笑,命令:“炮管冷了没有,再给我轰。杀了文天祥,朕封你做丞相!”

黎贵达点点头,跑出了军帐。忽必烈目光从众将疲惫的面孔上一一扫过,大声命令:“月赤彻儿,下一轮你带着咱蒙古武士亲自冲城。李封,你重金征募死士,推火药车炸城墙。有领命者,赏万金,子孙永世为官!杀了文天祥,杀了陈吊眼,荡平整个江南!”

“杀了文天祥,杀了陈吊眼,荡平江南!”武将们发出阵阵狼嚎。

数万大军再度做好了攻击准备,黎贵达调整炮座,将火药缓缓添入炮口。是文天祥毁了他的人生,他要毁灭文天祥守护的一切。

一阵激烈的马蹄声由远而近,马背上,浑身泥水的信使振臂高喊:“万岁,伯颜丞相一千里加急!”

“伯颜丞相一千里加急!”忽必烈的侍卫们涌上前,将信使扶下马,搜去兵器。

“拿来!”忽必烈伸手。信使前爬两步,高高举起一卷羊皮,“六日前,伯颜丞相命小的送信。沿途……”

忽必烈劈手夺过皮卷,不听信使罗嗦。战乱频繁,驿道大坏,沿途响马如韭,这些话根本不用信使说他也明白。

月赤彻儿担忧地围了过来,千里加急送六天才到,什么军机都耽搁了。

“文贼主力或在胶县!”伯颜信中第一句话对忽必烈来说已经不是秘密,侍卫长都跑到了第一线参战,文天祥的位置不问而知。但是,伯颜信里的第二句话却让他的心一下子沉入了海底,“陛下戮力平贼,当防大都空虚!”

“报,大都城千里加急!”又是一阵马蹄响,另一队信使高喊着冲向金帐。不待侍卫阻拦,信使扔掉兵器,滚鞍下马,将一卷羊皮高高举过头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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