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笙抬头,看着那张俊脸,这张脸与殷禛不同,殷禛的俊朗里带着几分狂野之气,他的俊秀却是琳琅如玉,翩翩贵气,此时正笑望着自己,眼眸脉脉的,都是一波春水。

顾笙呵呵笑了,心头只有一句话——

贵人多变态。

陈青见她的神气,知道她不信,叹了口气道:“我知道你不信,其实我自己也不信。”说着,靠在椅子上,看向了两旁的青山隐隐,脸上颇有萧瑟之意道:“人生在世,浮云流水,年少的时候,也曾想放逐旷野,过自由自在的日子,后来……”

说着,他看着顾笙道:“你让我又想起这些来了。”

顾笙无语,其实她不知如何回答,她可不是那种清冽孤高的女子,也没有什么旷野之气,她来京城之前,唯一的理想就是自己开一家香铺子,每日不要被姑姑责骂——这种小市民的理想,为什么让这位想起山野,那就不知道了。

总之……贵人多变态,由它去吧。

顾笙脸上摆着适当的笑意,却没有这话放在心上,待下完棋,陈青又让她讲乡下的故事,顾笙可不是有故事的人,她的生活一直平静单调,所以搜肠刮肚地想了半天,只得讲乡下的八卦,陈青却听得津津有味,听到紧要之处,会哈哈大笑。

顾笙不知自己还有讲评书的天分,见陈青笑得烂漫,忽然有些明白了。

大概她对于这些贵人,就像吃惯了山珍海味,忽然看到山间野菜,又不像真正的村姑那样,原汁原味地难以下咽,而是取了个清爽的味头,所以才会有这种感念吧?

可是不管她好吃不好吃,她都是那盘菜啊!

顾笙笑望着陈青,心道公子,你要吃我,还差得远。

陪吃陪喝陪聊了一天,回来的时候,顾笙已经人困马乏,喝了一碗粥,对蓉儿道:“今夜半夜你准备好了。”

蓉儿早就提前备下了,低低道:“小姐放心,那银票买命都可以。”

早在开始,顾笙已经观察好了,这船上的船夫,有的是陈公子自己带来的人——这些人是收买不动的,谁知道那陈公子是什么人?一旦是厉害之极的大人物,那么跟着他的人,就像殷禛一样是死士,她可不会自寻死路。

但是还有一些人,很明显是临时雇用的,顾笙这些日子的部心思,就是用来观察谁是临时工。

蓉儿开始不同意,只道:“小姐,即使临时雇用的,也都是忠于那位公子啊,一旦他告状,一切都完了。”

顾笙摇头,钱财动人心,殷禛给她的银子可不少,只要价格到位,一定能收买得动。

果然,经过很长时间的观察,顾笙终于找了几个本地人——他们说话都是本地口音,绝对不是京都人士,而且一般到哪里,陈青都会派人去问他们,很显然,他们对沿岸十分熟悉。

顾笙敲定了几个人,让蓉儿去说。

蓉儿一开始惴惴不安,可没想到居然很轻易地成功了。

原来顾笙开出了二百两银子的大价钱,而且他们这些人,又是陈青匆忙之间雇佣的,纵然出手大方,也不过是二十两银子——顾笙可是十倍的价格!

经过几次谈判,价格与逃亡渠道已经确定好了,顾笙反复确认了几次,这一夜,终于到了。

芍药与几个婆子,早就被顾笙迷昏了,顾笙收拾打扮利落,与蓉儿推开了船上的窗户。

她可不敢走正门,虽然门前并没有看守,可是顾笙十分确定,陈青的暗卫就埋伏在门周围。

只有窗户,这窗户外面就是水波,不可能有人埋伏在这里。

顾笙推开窗户,一下跳了进去,夜里的水有些凉,月光如洗,可是她的心,却是雀跃的。

“小姐。”蓉儿颤声道,站在窗边,有些不敢跳。

“快。”顾笙不敢耽误,做了个手势道:“我在这里接着你。”

蓉儿小心翼翼地探了探脚,被顾笙一把拉了下来。“啊。”她差点叫了出来,被顾笙一下捂住了嘴。

“快点。”船舷那边传出声音。

顾笙知道蓉儿不会游泳,抓住蓉儿的肩头,浮着水走到船舷哪里。

“快点,小姐,一会儿就不是我值夜了。”船夫颤声道,他做这事是冒极大风险的,可是二百两银子太过诱人了!

顾笙不答,把蓉儿推了上去,船夫一把又把顾笙拖了上来,忽然道:“我瞧着你是丫头,这位像是小姐。”说着,指着惊魂未定的蓉儿。

顾笙“嗯”了一声,看着外面道:“车雇好了?”

“雇好了,就在岸边的柳树底下,小姐向左一拐就是了。”船夫低低道,忽然伸出手。

顾笙知道他是要银票,把银票递给他,船夫借着月光一看,笑着揣在怀里道:“小姐快去吧。”

顾笙“嗯”了一声,拉着蓉儿快步走到岸边,蓉儿正要向左拐,却被顾笙一拉,向右边跑去。

两岸周围都是密密麻麻的柳树,便是有人站在那里,不仔细看也看不清楚,顾笙拉着蓉儿跑了一阵,这才停了下来,探出身子看了看,见那船上并无动静,这才放了心。

“小姐,你跑错了吧?”蓉儿扶着柳树,气喘吁吁地指着那边道:“船夫不是说,雇的车子在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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