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天大人能够善待这个孩童,八年之后如果我有幸活着回来,我一定会接回这个孩子。”

“好,我一定会格外照顾他的,”左天岸的笑容透出不易察觉的阴冷,“回去后我会安排人送你们上路,你们即刻动身。”

“谢大人,后会有期。”

陆德跪拜行礼之后便快步离开了安林,就在他的身影彻底消失之际,林间又回荡起细碎的谈话声。

“为什么不让我杀了他,还要留下这个活口?”

“我查过此人身份,司徒洪源任平西将军的时候,此人曾任他的心腹尉官,杀了他,司徒洪源如何能够罢休?”

“以迦礼寺今日的实力难道还会惧怕司徒洪源?听说司徒洪源试图突破好几次‘无妄’境界都没有成功,以他现在的实力无非跟我们大哥在伯仲之间。”

“他手下的心腹猛将人数众多,这可是一股不能小觑的力量,单说这个陆德,虽然只是‘虚谷’境界,居然能抵挡住你的杀招‘炽焰飞凤’,以他的资质若不是动了凡心,便有可能步入‘无妄’之境。”

“那你为什么还要我帮他换子祭命,虽说银两是不少,可多做一件便多了一分危险。”

“我要你帮他换子主要是考虑到两点,一来我们迦礼寺的门生虽多,却大多不是心腹之人,倘若告诉这个孩童的真实身份,他必定不会顺从陆德之命,不顺从陆德也就不会服从王城,我们今后也就少一个敌人;再者,陆德前些日子说过他儿子陆幼翎一直噩梦萦身,我替他解梦的时候方才知道这个孩子的命途不一般。”

“怎么个不一般法?”

“按陆德的描述,梦境中前篇是梦入九霄,中篇却是黑蛇索命,按理说还差一个斩蛇卫道的后篇才对,陆德却没有提到。”

“解梦之事我不懂,这上中下三篇有什么奇妙之处。”

“相传,迦礼寺的高人也做过同样的梦境,也许这就是所谓的天选之人。”

“你说的是极道非……”

“嘘!你想死吗?怎么敢直呼执事的名讳,赶紧回去向大哥复命吧,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好,走!”

树丛中两个人影消失,安林又重回死寂。

陆德回到家中看见伫立在院门口的妻子,他如释重负的叹了一口气,说道:“一切都办妥了。”

陆夫人双手合十,面朝当空的皓月虔诚的跪拜下来,“感谢上苍的眷顾,希望一家人都能安好。”随后她又站立身子对陆德问道:“等祭命仪式结束后,我们就去看儿子,德哥你觉得这样好不好?”

陆德摇了摇头,月光在他半边脸上投射下来一丝惨白,陆夫人眼尖及时睹见,关切的搀扶着他的身体,他顺势推开然后一把抓住陆夫人的双手。

“娘子,今天是八月十五,只怕我们一家人无法再人月两团圆了。”

“德哥,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没什么,只是左天岸让我们尽早离开这里。”

“离开这里?他让我们去什么地方?”

“北寒之地,只要我们搬去那里生活八年就准许我们返回云都,唉,”陆德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声音听起来疲倦不堪,“八年时间,还不知道我夫妻能否挨过这八年时间,这一去可能和幼翎从此天各一方,不再相见。”

“为什么不带上我们的儿子?这难道是唯一的办法了吗?”陆夫人闻言难免心痛,毕竟这是自己唯一的孩子,怕是再也难以见到了。

“嗯,左天岸说得很清楚,如果我们留在云都只会给换子祭命的事情留下口实,为今之计只能听从他们的安排前往北寒之地,幼翎有郭老弟的照料相信不会有什么差错,只是不知道他那索命的梦境还会缠绕他多久,唉,生死有命,为人父母的我们只能做到尽人事,听天命了。”

陆夫人哽咽道:“我想再去看儿子一面。”

“现在在去看孩子反而容易泄露机密,你去收拾下行装,我们即刻动身离开这里。”

陆德阻止了陆夫人想看儿子最后一面的想法,在天未亮之前,陆德趁着陆夫人收拾行装之际,将家中喂养的鸡羊等畜生尽数杀死埋在地窖之内,然后又去中堂毕恭毕敬的将祖宗先人的灵牌摘下来收进包袱。待陆夫人收拾完大大小小的家什后上了马车,他才从居住了多年的茅舍退了出来,然后头也不回的驾车朝北方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