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不清的冷冽。

有些人为了保命,就算是再无厘头的行为,都会跟风行动,而有些人为了填补欲望这个无底洞,手上不知沾了多少条人命,仍不肯放下屠刀。

一念,成佛;一念,成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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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不请自来的外客送出落公馆后,落荆棘背对着深暮沉沉的夜色,长躯持立,背在身后的大掌落下一温软的小手。

玫瑰把脸颊轻轻靠在他的胳膊上:“今晚的月色真美啊。”

牵着她,郁在胸口的沉息散了几分,嗅着女子的清香,轻声笑:“暮色阴暗,乌云遮蔽,哪里来的月亮?”

“难道我不是你心里的月亮?”

落荆棘被这话一噎,不禁哑然失笑,连声道是。

这可是她练了好久的情话,脸颊还泛着红晕,揪他掌心:“敷衍。”

长躯突然靠过来,撞了下她的额头,孩子气道:“那你跟我说说,怎样才不算敷衍?”

“……”

这是……他在对自己撒娇?

咬唇偷笑,身后的大树遮住她咧到耳后根的弧线。

“丫头。”

“嗯?”

几不可闻叹了口气,语气倒是轻松不少:“没什么。”

肩胛被他搂着,玫瑰顺势把重量分摊在他身上,能与心爱之人并肩欣赏无风无月的一场沉静夜色,只有体味过的人,才明白这其中的灼灼深情。

“我搞不懂,为什么少爷要放了那个姓木的家伙。”

莫愁倒挂在树上,郁闷极了。

本可以让他切腹自尽,偏偏把他交给了各国大使,无异于放他一条生路。

“他不姓木。”

路灯下的青秋阖上手中的账簿,眼底有寒光闪过,“少爷比任何人都想杀了他!”

不止是他,还有各种在他国土地上作威作福的人渣败类。

可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恶兽的尸体就躺在那里,从尾巴开始,慢慢把它拆骨进腹,吃得连骨头都不剩。

这才是他们的终极目的。

莫愁打了好几套拳,还是觉得不爽,朝青秋招手,挑衅道:“来一场?让你一条手臂。”

账本翻到下一页,惬意问他:“要你跟长生比骰子,让你两局,五局三胜,你愿意吗?”

莫愁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话说回来,长生今晚在赌坊大开杀戒,不能去观摩,真是可惜。”

青秋戳破他的真实想法:“是你不想去,可没有人拦着。”

“我、我嗝嗝嗝……要保嗝……护少爷……”

“姑且就这么认为吧。”这傻小子一紧张,说话就打嗝。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前方赏夜的一对壁人恩爱对望,甚至还喂起了糖。青秋果断转身离开,被莫愁一路追问,无奈丢出一句:“You'llneverwakeasleeper!”

莫愁:“……”

什么鸟语?

“别以为你跟着少爷出个国念过书就很了不起,那什么油……死什么的,我半个字都听不懂,哈哈哈---”

最后三个字,是象声词,并不是在笑。

“本就没期望你能听懂。”

“你---”

青秋突然停下,莫愁没刹住车,猛撞上了他,后又被青秋拽到一旁的假石上,示意他闭嘴。

游廊一路的灯光亮如白昼,迎面走来几道风风火火的人影,为首的落太太手持团扇,走路带风,脸上的表情用冰冻三尺来形容也不为过。

看她要去的方向,正是落荆棘与玫瑰所在的故人亭。

二人世界里突然闯进了一个不速之客,玫瑰脸色一哂,想要挣脱落荆棘的手,反被他攥得紧紧的:“母亲这么晚都还没休息,是有事想跟儿子说?”

落太太也不想再藏着掖着,开门见山道:“我也不是不讲理的人,可身边总绕着一个要我儿子命的人,我是容不下的。她们俩的事,一天没处理,我就一天无法安生。”

“母亲有什么好主意?”

“这句话,该我问你吧。”

玫瑰看向落荆棘:“是不是只要儿子能保证冬荷打消了杀我的念头,您就让她们留下?”

“落家的儿媳只能姓宋,是书香世家的千金大小姐,而不是一个连四书五经都背不全的粗使丫鬟。”

语气不容置喙。

玫瑰摸了摸鼻子,她原本就是个千金小姐呀,而且最会背的就是四书五经,也只会被四书五经。

掌心渥住柔软的小手,无声的安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