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边丰腴的那个道:“多谢安小主,奴婢名字犯了小主的讳,还请小主赐名儿。”

枕春疑声:“你叫甚么?”

那宫女很是机灵,膝行着上前一步:“奴婢本名春兰,曾在膳房掌火,会做些点心。”又向一旁介绍道,“这是招娣,原来在浆洗司做过活儿,很是勤快。”又指那内侍,“这是小喜子,曾是花房上土的。院里这棵八重黑龙这几日便是小喜子在照料,待开花便如烟紫色的巨大滚云,远看房顶花浓如墨,庭院如栖在云中,十分好看,这才叫栖云轩。”

“你很机灵。”枕春淡淡道。这三人皆是从掖庭拨过来的,听这话说起来,是一个烧火婢,一个洗衣奴,还有个做苦力的末等宫监。三人年纪都不大,又低微得很,自然是宝林之位无足轻重,掖庭司故意敷衍罢了。可虽是如此,却叫这宫女说出来听着很是喜气,可见她是个机敏的,“我便给你赐名玉兰,束素亭亭玉殿春,是春天的花,我很喜欢。”继而,枕春又同右边那个道,“招娣本是好的,如你今伺候嫔御,若叫还招娣,听着便要教人闲话。你以后便叫杏花,与我的贴身侍女桃花作伴儿,也有桃杏东风的美意。至于小喜子……”

那小喜子一听,连连磕头,几要抱住枕春的腿般:“安小主大恩大德,若喜子不好,便不计给奴才取个甚么名儿,肠子肚子都行!只求往后奴才若伺候不周,小主别撵了奴才回花房便是。”

枕春这才明白,何以这小喜子如此殷勤了。花房说的上土,其实是重劳力的末等太监,大多是贫穷人家的孩子,使废了还有许多,故而总是将人往死里折腾。栖云轩虽住的只是宝林,但对小喜子来说就是活命的地方。她轻言细语:“喜子听着吉利,不必再改。你若衷心伺候我,我自然留得你。”

小喜子一听,连连伏地行大礼。

枕春见他手上是血口子,怪是可怜,唤:“好了,都起来吧。桃花去将我带入宫的愈痕膏拿一瓶儿给小喜子。”说着便敛裙进了堂屋,在正位上坐定,“我还记得还有一对儿花穗鎏金钗,便赏给玉兰与杏花一人一支。”

眼下宝林的份额虽只有四人伺候,春日里倒还好,无非膳食换洗的活儿,也能安排过去。入宫的箱笼是母亲准备的,里头黄白之物大抵足够,新衣也裁了几身。加之桃花女工不错,或许短时内也不缺甚么。

少顷玉兰烹了茶奉上,恭敬道:“这会儿可要将小主的箱笼收捡了?”

“便让桃花去罢,让杏花带着,也认认各处箱柜。”枕春呷来一口,是南普洱,生生的。

玉兰观察着枕春的神色,恭敬道:“如今新贵入宫,掖庭司的各处份例也用得急。知道小主今天要来,一早上小喜子便去排队领茶了,只是人太多,到底没合小主心意。请小主责罚。”

“不怪你们。”枕春心中早有准备,也知会有这等冷遇,“这生生的普洱能使人身形消减,若喝得恰当,更能添惊鸿姿态。”她撇了撇沫,嘴角含笑,“倒是不知道如今新贵旧人如此之多,可有人也住咱们永宁宫?”

玉兰眼神略有踟蹰,还是回道:“如今永宁宫主位无人。出角门过游廊,隔着的是寻鹿堂,里面进了新的御女小主端木氏。”

枕春茶盖一阖:“以前主殿可有住过人?”

“回小主,未曾住过。曾有一位……”玉兰头一低,声若蚊蝇,“奴婢才入宫时,知道一位典衣局的宫女得了陛下抬举,封为从八品更衣住在永宁宫。后来听说是冒犯了宓妃娘娘,便挨了打,冬天的时候没了。”

“果然如此。”枕春未恼,却有些不虞。若说位份低微,缺短物件儿倒也罢了。这永宁宫如此偏僻,曾是用来安置末流更衣的地方。大多低微宫女得了一夜之幸,陛下封从八品更衣以示抬举,若伺候的久,累进个正八品选侍也是有的。但到底宫女儿封的小主,算不得尊贵的小主。

如今永宁宫进的两人虽是最低位份,却也是殿选陛下亲自点的,何况枕春父亲乃是尚书左丞,真真的正四品上堂大臣。安排到这永宁宫来,掖庭司岂不是将她们做宫女打发。

便正想着,小喜子进来道:“小主,同宫的端木御女前来请小主大安。”

枕春失笑。一个从七品御女给正七品宝林请大安,到底是宫里规矩厉害。又转念想起听桂嬷嬷说那端木御女家是流外的,又有些微寒,便将自个儿头上两只垂珠金簪去了,换了朵浅色绢花。

少顷端木御女便被小喜子请了进来,规规矩矩向枕春叩首:“请宝林金安。”

“快快起来。”枕春素来待人有礼,便请她坐了下首,掌了茶水。两人面面相觑到底尴尬,枕春绞尽脑汁才想出个话儿来问:“御女这姓氏倒是稀奇。听说端木氏缘起古卫国,想来端木御女祖上也是古卫国人了。”

端木御女接了茶盏却未喝,低低回道:“想来是如此的。”又细细思索了一番,才谨慎答道,“父亲说是祖上迁来的。”

枕春打量她,见她果然素净。只见一身鹅卵青色的素罗裙,罩着件儿淡绿色的短春衫。头发倒梳得灵动,精巧的垂挂髻颇有两分小女儿柔嫩神态。倒可惜发髻精巧,饰物只得一只莹白的茉莉珠花。但凡只略略一瞧,枕春心中便知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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