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船人的掌声都响了起来。错综复杂的街道上络绎不绝的人群和汽车的鸣笛交织成特殊却格外热闹的曲调,妖娆的女子穿着合身的旗袍一脸媚笑地坐进车子,偶尔把双指间的香烟凑到玫瑰般娇艳的红唇上吸一口,随后就一脸享受地吐出白蒙蒙的烟圈来,一套动作行云流水,竟像是被定格了的画,美得挣魂夺魄,让人移不开眼。

这就是她的目的地,也是她未来将要生活的地方。

鱼莹握紧了双拳,如今既然来了,无论如何都要博一个未来,无论吃多少苦,无论受多少罪,她都不会退缩。

我命由我不由天,天欲灭我我灭天。

为了目标,她无不可牺牲之人,无不可背弃之人。

人这一生太过短暂,她只为自己而活。想到这里,再不肯耽误,背起包袱走到人流最外面,她四下打量了一番,在街上找了个斯文的年轻人问,“先生,麻烦帮我看看,这个地方怎么去?”把金龙留给她的地址递了过去。

那男人鼻梁上架着一副金边眼镜,一看就是认字的,随意地扫了一下,顿时一愣,竟然将鱼莹仔细的打量了一番,“你要去永月巷?”

“嗯,您知道怎么走吗?”

男人眸子里有一种让人读不懂的情绪,他推了推眼镜,轻声说道,“那地方离这儿可不近。”不知是不是鱼莹的错觉,她总觉得男人在说到‘那地方’三个字的时候,口气明显变得有些轻蔑。

“哦,是吗,谢谢您。”鱼莹客气地对他道了谢,转身要走,男人忽然叫住她,“喂,那不是什么好地方,你一个清清白白的姑娘,还是不要去了。”

“不去不行。”鱼莹冲他笑了笑,“我要去那找个老乡。”

男人听她这么说,口气才稍稍缓和了些,“既然这样……就打个黄包车去吧,那地方离这儿很远,走着去是不可能的。黄包车都认得路,你告诉他们地址,他们就送你去了。”

鱼莹又说了句谢,男人点了点头,这才转身走了。鱼莹四下瞄了瞄,在车站的一边看到几十辆黄包车停着,都在吆喝着抢客,还有因为这个动起手的,也没人拉,都在忙着自己的生意。她见天色渐渐暗了,唯恐金龙睡得早,紧忙快步跑了过去,几十个黄包车夫都围着衣容体面的人问,“先生,坐车吗?脚程快,保证不会耽误您的事儿。”

“太太,我的是新车,舒服极了,您坐了就知道了。”

“先生……”

那边乱成一团,她在一旁站了好久,竟没一个人过来问一句,偶尔有车夫往这边扫一眼,又立刻把脸转走了,倒好像她不存在似的。鱼莹低头看了自己一眼,自打从渔村跑出来,一套衣服已经穿了好几天,早就脏得不成样子,因为赶路,鞋也破了个洞,露出脏兮兮的脚指。这群车夫最会看脸挑客,难怪没人过来询问。

她走到一个车夫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喂,拉脚不拉?”

那个车夫身子有些单薄,被人群隔在外面,正着急怎么抢到前面去,忽然听到有生意找上门,几乎笑开了花,一张黝黑的脸急忙转了过来,看了灰头土脸的鱼莹一眼,顿时泄气,“你闹什么?别瞎耽误我的功夫。”但到底还是不肯放弃,本能的加了句,“去哪儿?”

“永月巷去吗?”

“永月……”车夫疑惑了一下,那地方他自然是知道的。不止是他,只怕上海滩的黄包车夫都知道,凌晨一二点的时候,他还经常去那里等客,要是运气好,说不定能从喝醉了酒的客人手里得到不少的赏钱呢。他看了鱼莹两眼,实在不信她要坐车,疑惑地问,“地方能去,不过你有钱吗?”

鱼莹冷冷笑了一声,“我既敢坐你的车,自然付得起你的钱,少狗眼看人低。再说了,我又不是让你把车拉到江心去,有名有地方的,我去投奔人,我没钱,对方自然也会付你,用得着你在这儿瞎担心?”

那车夫听了,一想也对,急忙堆了一脸的笑,“小人说错了话,姑娘别生气,赶紧上车,我送您过去,别在误了您的事儿。”变脸的速度比翻书还快,鱼莹和他走到黄包车前,他还飞快的拿着肩膀上的手巾把座椅扫了扫。

鱼莹白了他一眼,她第一次坐这东西,也不知该怎么上去,又不想开口问人显得自己无知不懂,眼睛一瞄,看到不远处一个穿着旗袍的女人优雅地上了车,也学着她的样子大大方方走上去坐稳了,顺便把手搭在了扶手上。

车夫见她姿势老练,真不像第一次坐车,稍稍放了心,吆喝了一声,甩开了腿跑起来。

鱼莹起先还有些紧张,后来见他拉得又稳又快,渐渐松了口气,转而盯着沿路的风景出神。霓虹闪烁的招牌忽明忽暗地映在她的脸上,时而能看到金发碧眼的外国人在十字路口拍手大笑,路过店铺的时候,空气中都带着一股甜软的香气。迷蒙夜色中还能听到忽远忽近的歌声,悠扬动听,女子的声音清脆忧伤,唱得仿佛是自己凄凉的小半生……

又跑了一会儿,鱼莹忽然看到路边一家店铺,急忙叫他停车。那车夫一呆,以为出了什么事儿,“怎么了姑娘?还没到永月巷呢。”

“我要买点东西,你把车拉到一边。”

车夫听话的把车停在路边,扶着鱼莹下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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