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知道她是干什么的,也只有麻桃才会看不出来。

楼子里的姑娘要想红,只靠脸可不行,识文断字琴棋书画不说样样精通,总得有一两样儿特别拿得出手才行。

元娘子当初也红过,她认字,会操琴擅唱曲儿,还会写两句香艳的歪诗。

麻桃倾慕汉人的文化,但因她是女子,北地文教不胜,麻秋又敌视汉人,并没有让她接受过什么系统的教育。

现在元娘子做了她的师傅,把自己一身从楼子里的师傅那儿学来的本领倾囊相授,麻桃又虚心向学,可想而知她会学成个什么样。

做的y诗,弹的艳曲儿,就连跟人说话时都掐着嗓门捏着调儿,随时随地都在施展女性魅力。

但凡上点儿档次的楼子都会买了姑娘从小调|教,青楼里有外貌也有才华的女支子不算少,能把艳名遍传天下的可没几个。

元娘子未雨绸缪,从来没有放弃提前给麻桃扬名的打算。

于通找上她们时来去匆匆,除了盘问一通麻桃的来历,连话都没跟她们多说,元娘子并没察觉麻桃的来历有问题,依然鼓励支持麻桃出去做好事儿。

不过元娘子可比麻秋精明多了,她支持麻桃做好事儿是有限度的。

麻桃给人家帮忙干活时不管是手上磨起了泡还是肩膀磨出了伤,元娘子绝不会伸一根手指头,因为她“长途奔波受了累落了病”干不了活儿。

给人施舍钱财也行,至多三个五个青钱。

头天舍了钱出去,第二天元娘子就会拖着“病体”,接一堆缝补浆洗的活儿计回来点灯熬油地做,因为“生活无以为继”,不做活就没得饭吃。

元娘子“落了病身体不好”,这些缝补浆洗的活儿谁来干?只能是麻桃了。

抽条长身体再加劳累过度,麻桃长得纤弱无比,她那一身空灵脱俗自带圣洁仙气儿的气质跟弱质芊芊的身材倒是绝配,让人见之忘俗,把元娘子勾搭的那个官儿馋得直流口水。

元娘子满意极了。

虽然麻桃好事儿没少做,人也没少帮,但凭她那个糊涂劲儿再加那一身楼子里的手段□□出来的风流样儿,哪怕被她帮助过的人,真心感激她的也十中无一。

她这个“下凡仙子”的名头,内涵的不是善名而是艳名。

麻桃年幼无知叫元娘子带歪了路,而暗中跟随的骊山老母却毫无所觉。

这位金丝母猴儿自打开了灵窍后就一门心思要做个位列仙班的正经神仙,不是在骊山的洞府里打坐修炼,就是费劲儿琢磨怎么才能跟高高在上厌恶非人生物的圣母神皇打好关系,从来不到污浊的烟火人间里来走动。

因为怕圣母神皇从她身上看出俩人的关系,再窥破麻桃是一只小猴子的事实,骊山老母只能三不五时地到河间府侧面打探一下情况,并不敢经常在麻桃跟前现身。

麻桃在河间府一地的名声越来越响亮,但她身上始终没有香火愿力,骊山老母只以为是麻桃好事儿做得还不够多的缘故,并没有品出来有哪儿不对劲儿的地方。

如此她们就在邺城滞留了两年,“身体不好”的元娘子思虑越来越重,几乎真的要病倒了。

原因就是元娘子的姘头一直对麻桃虎视眈眈。

这官儿的职位并不大,人也有些悭吝,跟元娘子在一起时出手并不大方,元娘子是把麻桃当摇钱树看的,她自然不肯就这么把麻桃给了他,一直拿麻桃年岁小做借口,给那官儿画“等她长大成了人,我母女俩一起伺候你”的大饼。

元娘子的真实打算是先糊弄着那官儿,寻了机会就偷偷南下,可羯人的骑兵在河间府来去如风,这两年她始终没有找到偷溜的时机。

而随着年岁的增长,麻桃出落得越发水灵出众,那官儿一见麻桃就哈喇子流三尺,反复催逼元娘子,元娘子借口百出,眼见拦不住,她愁得头都要大了。

这天那官儿又来了,脸色阴沉的叫人一见就心底直发毛。

“官人来了,您先安坐。”元娘子小心翼翼地伺候着:“我叫酒楼里送副席面过来,我陪着官人喝两杯如何?”

“酒水就免了。”

那官儿阴恻恻地盯着元娘子:“你跟我也两三年了,我待你如何?”

元娘子一听这话心里只想骂人。

这官儿手紧,这两年除了几身衣裳,她连个贵重点儿的首饰都没能从他手里捞到,反倒是他一来,她赔上一身皮肉不说,还得茶水点心酒席地伺候着,要是嫖客都跟他似的,自己早饿死了。

不过面儿上自然不能这么说。

她带着麻桃俩女子独住,麻桃还惯常抛头露面去街上助人为乐,却始终没有流氓地痞敢上门滋扰,这官儿的一声官皮可是起了决定性作用。

南下的机会始终渺茫,她要是把这官儿得罪死了,这人摁死她不比摁死一只蚂蚁费劲儿。

实在不行把麻桃给了他算了!

元娘子下了这个决定,疼得心都在滴血。w,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