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流火,夜间仍是暑气不断,舒仪向来畏热,走出一段路后,身上便有汗意,把下人叫住放缓脚步,这时舒仪发现回房的小路旁站着一个瘦长的人影。

洁白如雪,风雅公子。

杨臣率先招呼:“师妹。”

下人驻足。

舒仪朝他看了一眼,问道,“这么晚了还有事?”

“白天发生那么多事,今夜能在这里安睡的人真不多,”杨臣走近道,“师妹不想找个人聊聊?”

舒仪翻了个白眼,道,“不想。”

杨臣咧嘴笑道,“好吧,是我想找师妹聊聊。”

舒仪仍是不客气,“有话快说,别耽误时间。”

“还生气?”杨臣问。

“要是我把你从袁州绑回昆州,你气不气?”

杨臣又笑,“有机会倒可以一试。”

舒仪斜睨他,“大半夜你就想说这个?”

杨臣朝下人看了一眼,接过他手中的灯笼,令其回去复命,站到舒仪身旁,提着灯笼缓缓向前走,说道,“今日押送明王时他说了一桩事。”

舒仪不置可否。

杨臣继续道:“明王说他是中了计。胡岚当时撺掇他点火焚宫,事后却立刻出来指证他。分明是一个计划好的陷阱。”

“今日审问的时候,胡岚说是明王的主意。”

“胡岚已死,死无对证。可明王已经承担弑君罪名,再说这些辩白又有何用?”

舒仪指出,“你相信明王的话。“

“实在是想不出他说谎的意义。”杨臣苦笑道,“我思来想去仍是想不通,师妹,你一向聪明,不如帮我想想。”

舒仪撇嘴道,“你都想不出,我想又有什么用。”

杨臣不在意她的态度,依旧温和说道,“胡岚是德王唤来的证人,我好奇之下打听一下,结果真是让我吃惊。”

他突然有点希望舒仪露出惊讶好奇的神色,提高了灯笼一看,舒仪面容恬静,什么反应也没有。

“胡岚是师尊推荐给德王的,还是在入京之后。”

舒仪脚下一顿。杨臣也停了下来,手提灯笼,两人视线撞在一处。

“你暗示什么?”舒仪问,声音在夜风中略凉。

杨臣苦笑,眉宇间露出疲惫,“但愿是我想多了。”

两人默默无语走路。

来到舒仪房门前,杨臣看着舒仪推开房门,忽然又问:“你心中真的没有疑问?”

舒仪却回过头来,在夜色中目光犹显澄澈,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就合上了门。

杨臣站在门前发愣,良久,长长叹息一声离去。

舒仪洗漱完,如同宗正府里其他人一样,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深夜,赵宝在寝殿外唤醒尉戈,口称:“紧急军报。”

尉戈猛然睁开眼,睡意消,殿内很快点上宫灯,尉戈披衣而起,打开蜡封完整的信笺,一目十行,飞快扫完上面内容,表情平静,心情复杂。

赵宝躬身站在床脚,等他看完后又道,“殿下,姜姑娘求见。”

尉戈眉峰拢起又松开,没考虑很久,缓缓站起,吩咐赵宝,“带她去书房。”

姜湄来到书房时,身上穿着一身家常纱裙,脂粉不施,与往常娇妍不同,倒多了几分楚楚之态。她躬身行礼,“殿下。”

尉戈道:“这么晚了姜姑娘一定是有急事要将,闲话少叙,直接说吧。”

姜湄在昆州王府住了几个月,多少有些了解这位昆州王的性情,不重虚礼,注重实效,倒是难得一见的干将作风。她道,“殿下对京城的事了解多少?”

尉戈道:“倒忘了恭喜姑娘,明王率先攻破京城,只怕不久就要得偿所愿。”

姜湄却没有半丝笑意,脸色微微发白,“殿下这是反话还是真心话?”

尉戈脸上露出奇怪的表情,道,“明王一路奔袭就为京城,现已如愿,还不算好事?”

姜湄道:“只怕非但不喜,马上就要大祸临头。”

尉戈讶然,他当然不认为明王首先入京就能占得皇位,刚才说的话不过是套口风,但是看姜湄的神色不似作假,似乎真有什么祸事,他不免有些意外,“姜姑娘请直说。”

姜湄出身矩州姜家,是明王的妻族,自有一套通信的方式,快速有效,即使在明王行军途中也没有中断联系,因此姜湄所得到的情报内容比尉戈更多,其中密信内容关系重大,半点内情都不能向外人透露,姜湄虽然心中焦急,却仍是按耐住性子缓缓道,“明王殿下虽然率先入京,袁州军随后就跟着入城,夜里皇城着火,圣上只怕是凶多吉少,一旦圣上宾天,矩州袁州两军之间必有生死一战。”

“明王勇健,又有精兵强将,连朱雀旗都败了,还能怕袁州军?”尉戈道。

“明王再勇,也不能接连作战,矩州损兵折将,已是疲兵,袁州军行军路上并无战事,锐气正锋,谁胜谁败还很难说。”

尉戈接着她的话道,“姑娘不会无缘无故深夜找我分析军情,莫非又想劝我出兵?”

姜湄被他道穿来意,脸上稍红,转瞬又褪去血色,变得雪白,“只要殿下出兵,有什么要求尽管提。”

尉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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