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柔走后,他时不时地会盯着花瓶发呆,最后时间一久,事情一多,身边人再一换,那花瓶里好像就再也没有过香气四溢的腊梅了,也不知道家里人打扫卫生的时候有没有擦过。

若非今日出事,祝谏怎么也不会想到亡妻婉柔的东西会成为藏匿这些玩意儿的工具。

在胡天顺道明那些药里的确有雷公藤,蚯蚓、棉花籽及满天星等药物时,祝谏的整颗心再次被怒意占据了。

几乎就在那一瞬间,他转身就给了还在哭的祝华一巴掌,气急败坏道:“好啊好啊……我现在才晓得,原来这些年竟养了你们这些白眼狼在身边!好……好……真是好得很!”

许是气得过了,祝谏差点就身子不稳倒过去了,幸得荷香动作快将他给扶住了。

祝华被打倒在地,声泪俱下,眼睛都哭得肿了,哭着爬过去抓祝谏的衣摆,“爹……”

“滚!”气极的祝谏早已没管什么斯文礼仪了,抬脚就将祝华给踢到地上,继而扭头瞪着胡天顺,道:“胡大哥,我真是万万没想到,连你也联合她们来骗我!好,好得很……”

边说,祝谏气得颔首点头,随即抬手重重朝门口一指,“你给我出去,出去!”

想他祝谏身为教书先生,别说赶人了,就是一句重话都不曾跟谁说过,他向来都是以礼待人的,却哪曾想竟是被这些人耍得团团转。

胡天顺理亏,也担心这事儿给闹得大了,无奈之下只好说了句“对不住”后跺脚走了。

祝谏气得眼前发黑,稳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祝华还在哭,但他却没有心思再管了,而是看向祝繁,“是,这次是我对不起你,你想要我怎么做?”

祝芙跟荷香因他的态度愣住了,没曾想这个时候他竟然还记得顾及祝繁的感受。

祝繁紧抿着唇,眼都不带眨一下的,没人猜得出她的心思,祝谏猜不到,祝芙就更猜不到了。

好一会儿后,那张脸上的表情总算有动静了,祝繁眨了眨眼,张嘴道:“休了她。”

她甚至在说这话的时候连看都不曾往床上看一眼。

祝谏面色一滞,还未开口,祝华就站起来争辩了,“不!爹……您不能休了娘,她那么爱您,您不能……”

“我在跟你说吗?”祝繁看过去,一双里好似带着冰,看得祝华浑身一抖。

“你也觉得不能么?”视线回到男人身上,祝繁问。

祝谏紧咬着牙没说话,然额上的青筋却暴露了他此刻的心情。

祝芙看得心惊胆战的,扯了扯祝繁的衣裳,“繁繁,到底是大事,你不能这么草率,爹他……”

“好,”祝芙的话没说完就被打断了,身子一震扭头看去,“爹……”

祝谏抬手制止了祝芙接下来的话,盯着祝繁问:“是不是我休了她,你就会留在这个家里?”

不知道是不是人到中年的缘故,这段时间他总能想起小孽障还小的时候。

她待在他怀里,用那双酷似妻子的眼睛盯着他笑,小小的手抓着他的头发,不留情地拽扯,嘴里咿咿呀呀不知所云。

再大一些的时候,她迈着短小的腿儿朝他面前来,张着小嘴儿口齿不清地叫他“爹”,喝下的奶总能吐得他一身都是,有时候,还常常尿他一身。

祝谏想,他们是父女啊,究竟是什么时候走到今天这一步的呢?

曹春花是个什么样的人难道他真的不清楚么?可她到底为他生儿育女了啊,他又真的能放得下么,若真能,那他和那些混账男人又有什么区别呢?

可如今,便是那个为他生儿育女的女人要害了他,害了他跟婉柔的亲生骨肉啊。

难道,他还要留着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