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天色渐亮,戴西玖睁着眼睛,看过被细碎的光照出斑斑精致雕花的穹顶。

脑子里总是忍不住浮现出许多画面。

汝城长巷里曲着长腿坐在檐下帮眼睛不好的老奶奶挑豆子的叶修闻。

给街边的流浪孩子发糖果的叶修闻。

还有蹲下来,帮她揉着拧了的脚踝,背着她走过长长青石板路的叶修闻。

汝城飘飞四散的樱花下,他时时含笑,温柔轻浅,就像冬日里穿过层云撒在清冷街巷的阳光。

她曾经被这样的暖意柔和包围,以为花尽了一生幸运去爱上的人。

她以为这样的时光永远都不会结束。

可到底是被那一枪戛然而止。

她以为自己会这样辗转反侧无法入睡。

可到底也还是睡着了。

醒过来的时候,戴西玖不免思考,这世界上的许多事情都和人以为的不一样。

床侧已空,他的身体本就没什么温度,所以连余温都没有。

戴西玖缓缓起身,拉开窗帘,玻璃上积了厚厚一层霜花,窗外风雪呼啸,从缝隙中透过丝丝深重寒气。

已经是下午,又是一天雪落风寒,云低气冷。

戴西玖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挠着头发,脚步懒散的穿过长廊,根据以往经验打算到一楼去觅食,等她走下旋转长梯,视线落在大厅的时候悠然一顿。

穹顶五色玻璃将天光块块深浅洒下来落在沙发上,厨房炉子上正煨着一锅汤,精致纯黑的罐盖冒着淳淳热气,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香气四溢,壁炉火光极胜,木柴燃烧噼啪之声不绝无耳,将整个空间印成一片跳跃的暖色画面,旁边紧挨放着一张皮质沙发,上来靠坐着一个人,黑色针织毛衣随意敞开,露出棉质的衬衣衣领,一只手臂搭在沙发扶靠上,手腕间的白色绷带若影若现,长腿优雅的交叠,膝盖上搭着条厚重的羊毛毯子,乳白色一角垂在木质地板,上面放着一本书,此刻,他神色专注,鼻梁上架着一副眼镜,精致的镜框金色勾边,无由显出几分温雅贵气,指节修长,握过一枝黑金色的钢笔,在书页上轻轻点过,似乎看得很仔细,时而落笔写着些什么。

这样温和静好难得一见的画面,戴西玖看得有些微微出神,随即,她就看见从楼梯拐角下,蹑手蹑脚动作极轻,弯背勾腰,向其缓缓靠近的弗里恩。

戴西玖瞬间瞪大眼睛,搞不清楚这是什么状况。

弗里恩对她早就有所察觉,回转过身,神色凝重,抬手点唇,眼睛微微眯起,仰起头来,像模像样对她做了个禁声的动作。

随着少年小小的身体转过来,黛西玖才看清他握在右手的银叉勺柄,眸色一颤,忍不住抬手捂上唇口。

弗里恩似乎对黛西玖这个动作非常满意,安心实意,继续轻手轻脚的挪近。

直至走到沙发椅背,此刻,叶修闻正微微垂目,在书上写着什么。

弗里恩蹲下身体握过钢叉,冷光森森,手指紧过几分,屏住呼吸,猛然起身,朝着眼前后背脖颈,用尽力捅下去!

居然真的毫无察觉!

戴西玖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疯狂从阶梯上跑下来,唇形已动:“修闻……”

然而还未出口,戴西玖耳际即刻响起金属碰撞顿重沉闷“叮”的一声。

她的脚步慢慢顿下来,画面凝结,是叶修闻挽过背后,修长精致的手指,此刻那枝钢笔刚好分毫不差的截过钢叉,离脖颈只有毫厘之距,叶修闻神色无变,目光甚至尤然落在书页上,镜片下眸色温雅,唇角勾起几分笑意,语声懒淡随意:“弗里恩,我有事,不要调皮。”

弗里恩有些憋气的撇撇嘴,手臂垂下来,直接走到叶修闻身前,表情甚为理所当然尤带几分咬牙切齿:“我饿了,要吃饭!”

叶修闻以手抵唇轻声咳了咳,将书合上,带几分宠溺劝哄:“好……你先去洗手…”

他这样边说着,边拉开毛毯,撑着扶手站起身来,回转过身,朝着戴西玖微微低了低头:“小姐,您也可以准备一下……”

戴西玖看过他尤然苍白的脸色,缓缓从阶梯上走下来,语气不免有些不预:“难道这里所有的侍从都死光了?非得你这么个病歪歪的人出来做饭?”

弗里恩好整以暇的爬到椅子上,手指撑过椅面,短短的腿荡来荡去,稚嫩的语声轻轻荡过:“我早就说过了,不是他做的,我不吃。”

叶修闻唇角带过几分无奈笑意,指节修长慢条斯理扶了扶眼镜,走过弗里恩身侧的时候,抬手敲了敲他的后脑勺,语声尤带几分认真:“我也会有起不来的时候,这个习惯不太好,聪明的孩子不应该拿自己的健康报复敌人”

弗里恩眼睛一瞪,有些吃痛的捂住头,恶声恶气:“别碰我,坏蛋!”

黛西玖对他们之间这种互动,深感无语,什么事情碰到叶修闻总是会变得份外奇怪一些。

这样想过,叶修闻已经打开橱柜开始拿碗,一个一个摆在厨台上,动作慢条斯理,说不出的优雅好看,指间修长握过方巾,去揭罐盖,热气淳淳而上,他便微微偏头侧开一些,手指抵唇,轻声咳了咳,拿过勺柄,开始盛粥。

戴西玖看得有些微微晃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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