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家业,都有她的贡献。

所以无论如何,都不能违背她,不敬于她,比起每届穆家家主,她更要尊贵。穆家流传的家训中的第一条,就是唯她是主,不得对她的任何行为,任何事迹,有一丝探究不敬,否则就会被赶出整片穆宅。

而所有穆家人都明白,一旦出了穆家主宅的范围,只是一步,便是暴毙而亡的结局。慢慢地,时间长了,穆凝霜就成了穆家的一个禁忌,无人敢质疑反抗,甚至无人敢多提。

白芷怜悯地看着他们,终是不忍,毕竟先辈的错,延续千年,与他们却是无关,比起穆家的荣华,他们丧失的更多,光是终生不得出此地一条,就是莫大的绝望。

“我知道你们心里已经信了,可是理智上却不敢信。而那一阁楼的花纹旗袍,此时可能还在,或者早已被穆凝霜藏起来了,也未可知,我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我所说的一切,但她这么多年穿的旗袍,你们该有印象,她的容颜摆在这里,你们该有定夺。”

说着,她拍了拍慕雅雪的肩,对于这个老人,她是真的替她觉得心酸,“穆凝霜怎么也算是穆家的先祖,博衍这个祖孙跟她在一起纠缠不清,血缘关系上的不伦,想必你已经知道。”

“而如今,穆凝霜对血肉的渴望越来越大,博衍已经做过为她找来少女吸食的坏事,接着下去,他肯定会被这份病态的爱,毁得干干净净。作为母亲,你有必要,劝他自省自首,至于他的结局究竟会怎样,却不是你可以掌控的,更不是你的错。且你该明白,只要心之所向,安乐清善,你的家就自有天伦,不必靠他人赠与施舍。”

“说够了没有?”穆凝霜翘起勾魂的小拇指,竟有种破罐子破摔的意味,“真没想到,你个小丫头片子,嘴炮技能却是点满的,说得穆家上上下下,都信了你的邪,白费了我这一番设计。”

“不过摊开来也好,省得我以后还要藏着掖着了。”

这样说着,她涂了胭脂的唇,血一样艳,配上旗袍上那朵逼真的食人花,在夜色和红灯笼的冷光交叠下,鬼魅如妖,“没错,那些女孩都是我害死的。”

“可是我必须要提醒你们,你们祖祖先先受得的千年荣华,都是我亲手为你们拼来的,而这么多年,要是没有我护着守着,哪怕锁阴阵再牢固,也困不住修为和戾怨一齐增长的厉煞。”

“所以,要是没了我,别说你们的一个女儿,连你们自己都活不了。为了家,为了这享不尽的富贵,只是付出女儿一条命,多值啊。”

“再说了,不久千年厉煞,冲破锁阴阵,肯定会想着杀光你们,以解心头之恨,你们只有靠着我才有一搏之力,勉强挣得一线生机。”

“或者说,你们仅仅为了一个死去的女儿,就要将整个家的性命弃之不顾,把我杀了,来报仇?”

“那尽管来吧,反正老娘活了千年,已经活够了。”

说完,她好整以暇地抱起双臂,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

却没有一个人,敢对她出手,包括那对哭得最凶,最悲痛的中年夫妇,因为他们年幼无知的儿子,还在襁褓里等着他们养育成人。

“啪啪啪……”

一片诡异的沉默里,白芷满眼心死,力道极重地鼓起掌,“这就是你们的答案,比起死去的,活着更重要。真好,真得好得不能再好!”

这样说着,她却没有半分笑意,而那讽刺的掌声,像是拍打在众人的心尖,响亮的耳光,拍得他们面色鬼一样苍白。

只有穆凝霜笑得花枝乱颤,一脸早知如此的胜利微笑。

下一秒,她神情一变,长长的指甲瞬间疯长,身形只是一闪,就近到白芷身前,紧紧扼住了她天鹅颈一样优雅修长的脖子,“他们已经做了决定,现在,轮到你了。”

“要么立马卷铺盖滚蛋,再也不踏足穆宅一步,要么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