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孔四贞这一威吓,落雨把自己所知道的部都说了出来,但月姨娘却说落雨是诬陷她,死活都不肯承认马医婆的事情与她有关,还说落雨定是受人贿赂来冤枉她的,因为马医婆已死,单凭花姨娘和落雨的证词无法给她定罪,加之月姨娘的身份特殊,孔四贞和孙延龄只好把她先关起来,打算等过了年,进宫把此事禀报于太皇太后处置。

结果还没等他们进宫,孙延岭就被鳌拜派到外城去巡防,而他在孙延龄前脚离开公主府,后脚就登门拜访。

听到前院里传来话,说是鳌拜在书房与孙延龄的大伯孙豹谈得甚好,听闻四贞在府上,要依臣子之礼,给她请时,四贞还愣了愣。

以上两回见鳌拜时他的态度,四贞实在不觉得他这个辅政大臣会是她这个公主位放在眼里。

沉吟片刻,四贞理了理鬓发道:“我想了一下,不管鳌大人究竟有什么打算,如今额驸爷是议政王大臣会议的成员,归他管着,他又以这个理由来见我,倒不好不见,你去回话,让他在额驸爷的书房候着。”

百灵不解其意,连忙道:“公主,不妥。虽然公主您是太皇太后的久女,名为小君,但鳌大人是外臣,诸皇子都不宜于外臣结交,更别说您是公主,男女有别……”

在百灵看来,那个鳌大人虽然是辅政之臣,却故意不过规矩,竟然找借口要见四贞,应该有多远避多远,免得被沾染上脱不了身。

但她一个丫鬟,当然不敢说鳌大人的坏话,只好咬牙道:“虽说您是巾帼不让须眉,但一样不好见外男,我记得嬷嬷曾说,那男人混在脂粉堆里,顶多被人说风流,但女子稍越雷池,却会被说不守妇道,坏了名声。”

“无妨,他是以朝礼来见,不用分男女。”四贞想鳌拜既然敢提这样的要求,就是避了这一回,下次还不知道他会寻什么理由,就吩咐百灵道:“不过你说的也有道理,还是请鳌大人到祖母的内堂相见吧,有老夫人在一处,也不惧别人说闲话。”

不过百灵不惧鳌拜的身份,这样为她着想,还是令四贞颇为感慨。

虽说这些年百灵一直持重,处处为四贞着想,但她毕竟是太皇太后所赏,所以从情分上和画眉、云雀那样打小跟着四贞的又不同,但百灵的这番话,四贞对她又看重了几分。

四贞对百灵轻笑着说:“嗯,你不用担心,我有分寸,有的事情避不开,倒不如迎上去看看他有什么打算。再说了,我毕竟顶着个公主的头衔,他不敢怎么样的。倒是他最近搞的那个圈地,不是正好划了孙家的两个庄子嘛,正好可以借机和他谈谈。”

百灵听出了几分意思,抬头看着四贞道:“公主的意思是……”

四贞点了点头:“属于我们的东西,总不能叫人夺了去。”

她扬头嘴角轻翘,本来还想着进宫给太皇太后说说这事,这样看,或许不用那么麻烦。

眼下既然鳌拜送上门来,正好趁着他来访,不管圈了孙家庄子的事是不是出自他的授意,自己正好拉着他那张虎皮做大旗。

换好衣衫,四贞对镜自揽。

上身是鹅黄色的暗花如意纹锦袄,配了条淡杏色的裙子,本来微挑的黛眉改成了圆润弯弯的柳叶眉,明丽的长相就多了些温婉、柔美,略施薄粉,晕上胭脂后,整个人如同清新的迎春花。

在云鬓上随意插了根金簪,披上雪狐的外袄后,看着欲言又止的百灵,四贞笑道:“怎么了?”

百灵吞吞吐吐地说:“公主这一身干净清爽,只是,这装扮虽然让人看着眼前一亮,却不够华美,要不,我给您换那副红宝石的头面带?也显得隆重些。”

四贞的长相是清丽型的,穿上华丽的衣衫,整个人就会明丽的如同宝石一般发光,相比之下,这一身,只是胜在清新,只显出她的清秀,没有突出明艳来。

四贞知道百灵在担心什么,既然鳌拜有心在府逗留,一会儿孙豹肯定会设宴款待,老夫人和大伯娘、三婶娘几个定然都是盛装华服出席,她穿成这样,未免失了公主的身份。

不过她心里早有打算,故而狡黠一笑,“别担心。我就是什么也不戴她们也比不了,就这样穿的清淡些,才显得出待鳌大人是家礼的心意呢。”

“噢——”百灵明白过来,笑了起来,“公主今个是打算唱一出好戏来瞧了?”

四贞慵懒地用手掩住嘴,“可不就是得演一出戏,给咱们的贵客瞧瞧。”

等到了老夫人那边的小宴客厅,在外廊上,四贞脱了雪狐外袄披风交给百灵,一个小丫鬟帮她褪了足上的木屐,另有小丫鬟撩起毡帘。

虽然其他地方还没收拾齐整,但这个小宴客厅里,已经收拾的像模像样。

几口青绿古铜暖炉热气源源不断,将屋里烘得暖暖,墙角青花瓷的花盆里,修整齐整的腊梅已经含苞将绽,散发缕缕清香。

看到她进来,林氏和老夫人都笑了笑。

老夫人站起身,朝她招招手。

“来,到祖母这里来……”她用哄孩子般的语气说话,显得很爱重四贞。

不知道的人,会以为她是四贞的亲身祖母。

四贞微怔之后,笑盈盈坐到了她身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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