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一句,却是用汉语说的。

孙延龄神情稍霁。

“真的?”多兰围着四贞转了一圈,一脸迷茫,想了想道:“哦!可能是她们说错了。”

她看了一眼孙延龄,脸突然红了,跑回建宁的身边,声音清脆动人:“小姨,我这次到京里,额娘说了,让皇帝叔叔给我挑一个好的夫婿,皇帝叔叔说,京城里的男人,随便我挑。我就要他,他叫什么名字?”

她的手,俏生生指着孙延龄。

建宁笑着把她那只手轻轻打落:“多兰,你别胡说,那位孙将军是阿贞的未婚夫婿,你可不能挑他。”

“我就要他。”多兰娇俏地哼了一声,自顾自地说了起来:“我额娘是皇帝叔叔的亲姐姐,我阿玛是皇后娘娘的亲叔叔,将来还会是科尔沁部的卓礼克图亲王,我这个格格,比孔四贞一个汉女可尊贵多了,为什么不能挑他?”

她叽里呱啦说得是蒙语,孙延龄一句也没听明白,四贞却是满汉皆通,这些年在宫里头,和静妃也学了不少的蒙古语,大致听明白了。

敢情,这位多兰格格特意跑过来,是跟她抢夫君的。

四贞想了想,从手上摘下一个金镯子,塞到多兰手里,笑盈盈道,“既然如此,多兰格格记得回去了,给我磕头奉茶。”

她这句是拿蒙语说的。

吴应熊在旁边“哈哈哈”笑出声来,孙延龄低声问他怎么回事。

建宁也不明白,迷惑地问道:“阿贞,你这是什么意思?”

多兰已经气得跳脚:“孔四贞,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让本格格给你磕头奉茶!你长了几个脑袋?”

“格格不是想嫁给孙将军吗?”四贞一脸不解地问道:“你既然要给将军做妾,当然得我这个嫡妻同意,按我们汉人的规矩,小妾都是要给主母磕头奉茶的?本该等你先磕头奉茶再赏东西,但你是皇上的亲侄女,我就先把东西赏你了。”

多兰气得快哭了,指着四贞道:“好,你好,你好大的胆子,看我怎么收拾你——”

她再怎么飞扬跋扈,到底是个骄纵的小姑娘,一时间,也没想到该怎么反驳,只会指着四贞说狠话。

不管建宁已经在旁边笑着捂肚子,四贞仍然一本正经地说:“虽然格格觉得,我这个汉人格格,没有你这个满人格格尊贵,但在规矩上,咱们都是和硕格格,是亲王之女,同是郡主,而从辈份上来说,我得叫你母亲一声四姐,你得叫我一声姨。就是按礼法,也没有我这个和孙将军有了婚约的小姨做妾,你这个强抢别人相公的侄女,倒做了嫡妻的道理吧?”

多兰冲了过去,抬手就要给四贞一巴掌。

却被四贞轻轻巧巧闪开,抓住她的手,一扯一推,多兰踉踉跄跄退后几步,要不是她的侍女扶得及时,她险些就被摔倒在地。

“你们都是死人吗?看着格格这么受欺负?”一个打头的侍女,厉声喝道。

多兰的人将四贞围了起来。

一旁的孙延龄听了吴应雄讲的情况,本来就生气,再看多兰的人围着四贞,就欲上前帮忙,却听到四贞轻喝:“你别动,我能对付的了。”

刚才从多兰和建宁的对话中,她已经听出来了,这个多兰,是太宗皇帝的皇四女爱新觉罗·雅图的女儿,那位雅图公主,可是太后的亲女儿,和五公主阿图、七公主安图一样,与当今皇上是一母同胞,所以这位多兰格格,是皇上的亲亲侄女,她的父亲,就是太后亲哥哥卓礼克图亲王吴克善之第三子,也是皇上的三表哥弼尔塔哈尔,虽说排行第三,但弼尔塔哈尔是吴克善的嫡子,妥妥的将来会当上蒙古科尔沁的卓礼克图亲王,这多兰将来就是蒙古的公主。

毕竟,与和硕公主建宁当年底气不足的骄纵不同,这位多兰格格的母亲是嫡嫡亲亲的固伦公主,而她的父亲,又是将来的蒙古之王。

仅看太后、现在的皇后,还有废后静妃都出自于将博尔济吉特氏,就知道那蒙古科尔沁部里,最尊崇的家族是谁了。

就连皇上,对博尔济吉特氏也得避让几分,要不然,也不会废了一个出自博尔济吉特氏的皇后,还得再娶一个做皇后了。

有这样的家族背景,多兰是再怎么飞扬跋扈也不为过了。

若不是知道撇开私情不说,太后和皇上对她这个定藩之主还需要笼络,四贞也不敢惹上这位骄纵的多兰格格。

毕竟,她占着理,就是太后、皇上,也不能说她做的不对。

但这个理,不能变成不近情理,所以,她可以动手,孙延龄若是动了手,却是要招来处置的。

对那些个围攻上来的侍女,四贞也只是推倒了事,并不下重手。

多兰拧着身子,跺脚对建宁道:“小姨,你就看着她这么欺负我?”

建宁却笑着道:“好了,阿贞,念多兰是个小辈,你别和她一般见识了。”

然后,建宁对多兰正色道:“不管阿贞是不是汉人,你今个这话,却不妥当,她如今是母后的义女,是咱们大清的和硕格格,从辈份让讲,是你的姨妈,你怎么能一上来,就抢她的夫君呢?这话就是到了皇帝哥哥那儿,我也没法帮你。况且,动手也是你先动得手,她不过是自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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