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打开妆匣,孙延龄挑了一支宝蓝吐翠的孔雀吊钗,一对翡翠的心型耳坠递给四贞:“这两样,再配上你其他的首饰,和你的衣服,颜色触目,也唯有你这样的通身气派,才能压得住,快戴上让我看看。”

四贞不禁失笑,随手把耳坠戴上。

不等画眉伸手,孙延龄拿了吊钗,给四贞插到头上,吊钗中心坠的那颗绿色宝石,正好垂到她的眉心,晃动之间双眼如同流水一般盈盈,令孙延龄一时看呆了。

此时,他和四贞距离不过一拳,可以闻见她发髻间幽香暗浮,身上的气息如兰似麝,不由心醉神迷。

孙延龄觉得奇怪。

去年一道前往云南时,他还没觉得自己对四贞的感情有多深厚,纵然想娶她,也无非是因为父母之命,因为她长得那样秀美清丽,是个男子都会爱慕。

他把自己不管是一见钟情还是日久生情的那些感觉,都当成见色起意。

对,他就是看这小姑娘生得美貌,所以才越来越喜欢的。

等两人分开之后,他才发觉自己越来越想念她,生死未卜的时候,濒临绝境的时候,越到紧要的关头,他就越想她,想自己万一要是死了,就再也见不到她,想自己万一要是死了,她就会嫁给其他人……光是想一想,他就心如刀割,他没法接受那样的后果,所以他从死人堆里爬了出来,活了回来。

他真担心她以为自己死了,就此嫁给皇帝为妃,以至于恨不能插上翅膀飞回去见她,结果他人还没回京,京里那边就传来了消息说她要到桂林,他就转了方向,一路风雨兼程,跋山涉水的赶了过来,在路上,那一晚一晚的,他的脑子都想的是她,简直想到了无法自拔的地步。

孙延龄自个都嘲笑自个,做为男儿,他的野心在前程,在功名,在大丈夫存身立世,就该轰轰烈烈打几场青史留名的战役,于男女之事,血气方刚的他当然有需要,却从不会为此羁绊,更不会为此动情,风月场里,他也算是个高手,却为这个当时还没及笄的小姑娘心生牵绊,一夜夜她在他的梦里,害他不知道换了多少条裤子,他却为她过上了和尚的生活,守身如玉。

还好啊,他的小姑娘心性坚韧,没有拿不知他死活当借口,改变主意,入宫为妃。

还好啊,他的小姑娘已经及笄,他很快就能娶她了。

看着四贞,孙延龄只觉自个百炼精钢都化成了绕指柔肠,他将下巴抵在四贞的头发上,低低发问:“你当时,怎么就肯定我不会死在云南?我还以为,你会借机摆脱咱们的婚约,另嫁他人!”

看到孙延龄突出其来的举动,画眉傻了眼,在旁边不知道该走还是该留。走吧,不符合她做人丫鬟应该拼命护主的规矩,而且,主子没发话,她就不该走开。可是,不走吧,留下来看准姑爷和格格亲密的一慕,太不合适。

可要她上前打断或者喝斥孙延龄的孟浪行为,画眉又觉得不忍心,看,准姑爷瞧着格格的眼睛都红了,而且,他的双手是虚抱着的,除了下巴抵在格格的头发上,他对格格并无其他非礼之举……画眉只好低下头,装鹌鹑,装不存在。

四贞被孙延龄这突出其来的举动弄慌了神,她迅速地推开了孙延龄,但即使只是那短短的一瞬间,她也感觉到孙延龄身上传过来的热力,那种男子的阳刚之气,熏得她昏昏然,心慌意乱之际,都忘了斥责他的孟浪,只红着脸下意识地回答:“你武艺超群,哪里会那么轻易的死?再说了,不都说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嘛……”

“孔四贞——”孙延龄的欢昵心情被破坏了,咬牙切齿地说,“你竟然说自个未来的夫君是祸害?”

四贞意识到自己说错话,其实,她那个时候,就是企盼着孙延龄没事,所以任何只要他可能不会死的理由,她都会找来用于抵抗那可能出现的悲伤,在她看来,只要孙延龄没事,哪怕他是个祸害呢!

看着孙延龄那凶巴巴的样子,四贞突然觉得委屈,他还从没这般对她说过话。

“人家只是想你好好活着……”她喏喏道。

孙延龄见过四贞的清冷,见过她的刚毅,见过她的豪迈,见过她的慧黠……却从未曾见过四贞这副小女儿的模样,在这一刻,她更像个闺阁的女孩子了,那么娇,那么软,那么可爱……孙延龄觉得自己的怒火一扫而光,心里如同春水般温柔。

他唇角上勾,露出笑意:“你是不是还想过,万一我要是出了事,你也会守孝三年,再论其他?”

“你怎么知道我会这么想?”四贞愕然抬头看着孙延龄。

我怎么知道?因为担心你要嫁人的时候,我就是用这个念头安慰自己的,你是那么守规矩守礼法的一个人,夫死,妻守孝三年,你应该会遵守的,你应该会等着我回来的……就是这个想法,撑着我过了一天又一天,过了一夜又一夜……

但孙延龄只是含笑看着四贞,淡淡地说:“因为这是规矩,而你,是个守规矩的人。”

那些礼法,令她的外表矜持不苟,也令她可以回避许多不愿去做的事情:那些野性,令她的内心桀骜不驯,令她显得如此与众不同。

他就是被她这样表面上规规矩矩,挑不出一点刺来,骨子里却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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