插红宝石双鸾点翠步摇,腰间系着金丝软烟罗。

打起精神走上前,苑九思走上前乖乖唤她:“母妃。”

让她在自己身旁坐好,聂如扇笑道:“算着你要回来了,我就命川穹给你蒸了一碟栗子薏仁糕。”说着递了一双银奢给她。“快尝尝。”

糕点色泽糯白,缀上珍珠般的细糖,气息香甜,入口即化。

聂贵妃见她吃得高兴十分欣慰,不免在一旁絮絮念叨起来:“再等半月年过了你就十四。近段时日太傅都说你乖巧不少,九儿开始懂事了,知道不叫娘操心。后边时候,你也无需日日过来请安。只管心无旁骛地温习好课业,年后的殿考,可不要叫本宫与你父皇失望。”

聂如扇是江南水乡生的女子,说话也是柔柔的,如浅唱在耳畔,婉转动听。

但苑九思听着她的话,只觉得如有雷在轰她。

口中的栗子薏仁糕吞得急了,一个不慎就被哽住,当即就涨得面红耳赤。

见她咽着,几个婢子赶忙上来给她抚背顺气。直到灌下聂贵妃给自己倒的桂花露,苑九思才觉得稍微好受了一点。

“你这孩子真是!在瑰延宫什么能少了你的。喜欢吃明日我命人又蒸碟就是,就算用得急,今日也不可再多食了。”看她缓过来,聂如扇一面替她擦嘴角,一面忍不住嗔怪。

一颦一笑皆是风情,粉腻酥融娇欲滴。看得人心酥。

苑九思没感受到心酥,心惧倒是有。口中道着无事,她面上干巴巴地笑。

觉出她今日有几分异样,聂贵妃轻啜一口甘露后,慢慢放下杯子:“九儿,你今日可遇着什么事了?这刚回来就魂不守舍的。”

知女莫若母啊!花笺听着话,面上虽稳住声色,心中却暗暗叹服。真是什么都瞒不过贵妃娘娘的慧眼。

苑九思有些受不了聂如扇灼灼的目光,闪烁其词:“今天太傅讲了新课,许是有些累。母妃,孩儿没事。”

聂如扇浅浅地笑着,笑得意味深长,而后目光不留痕迹地扫过花笺,她细长葱白的手指轻抚着杯盏上凹凸不平的纹路。

好奇怎么没了动静,一抬头苑九思就看到自己娘的神情。

不知怎的就想起了公皙堇。真是如出一辙,她肝胆都在颤。

瞧着二人满脸紧张,聂贵妃也不愿再追问。

年纪渐长,她现在什么事都会渐渐有自己的主意,不说也罢。她幽幽地叹气:“本宫也有些乏了。九儿,你先回允阑轩去吧。”

苑九思虽纳闷母亲怎没寻根究底,但总没至于傻傻问出来。一直以来聂如扇都对自己管教严厉,但凡有个风吹草动都不能逃过她的法眼。

难得逃过一劫,苑九思心里到底舒了口气,遂乖乖应下后就带着花笺回去。

?

刚进允阑轩,苑九思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得差点又摔一跤。

正厅的桌上整整齐齐叠着无数本书和竹简,皆厚如砖头。

鉴于前车之鉴,苑九思警惕地环顾周围一圈,见确实无人后,才蹙着秀眉问兰猗:“兰猗,这是何意思?谁叫你翻出来的?”

兰猗嗫嗫嚅嚅地回她:“是奴婢......奴婢擅做主张,还请公主恕罪。公主,只有半个多月了,您真该......”若是殿考一塌糊涂,她们又该如何向贵妃娘娘交代。

这回苑九思没有像往常一般使小性子。她来回踱着步子,审视那沓堆得如小山高的书本。她只有两个感觉,头,甚疼;心,甚慌。

紧紧锁着眉头,苑九思难得地表示了赞同:“也对,事情紧迫,本公主确实不能再自欺欺人下去。”

花笺一喜,以为她要发奋苦读,当即兴奋地讲:“奴婢现在就去为公主磨墨。”

苑九思却伸手拦住她,须臾,她笑得不怀好意:“殿考么,做过去做过来不就是写篇文章么?本公主就不信他能玩出什么花样。兰猗,你替我去找只圭笔和几方颜色艳丽的丝绢,样式越简单越好。我自有办法。”